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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的事,对不起。”

“没关系。"章司目光闪烁,对程礼突然提及的话题有些避讳。

昨晚,两人算是不欢而散的。

“我没有女朋友。”很突兀的一句话,但程礼说出来时语气很平静,“但是你昨晚再三强调这件事,又是从哪里听来的流言蜚语?”

章司心跳漏了一拍,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听到程礼否认自己有女朋友后竟觉得有些欣慰,以及莫名的……庆幸?

“你拿毕业证那天,我看到的,你买了两杯咖啡,和一个……”

“那位只是合作伙伴。”程礼显然对他有意隐瞒某些事不悦,语气隐隐不满,“单凭无意中看到的一幕,就能认定我有女朋友了?”

“高闻说你是买给女朋友的。”章司低了低头,“爷爷也说,你交了女朋友……”

“没有的事。那位是丛央集团的总裁,因为当时合同没谈妥,才和她走得近了些。”

高闻故意那么说倒是能理解,但章老爷子那么做,恐怕是为了让章司留个心眼,然后再把他送来B城……

程礼想了想,又说:“所以竞标的事,也是爷爷告诉你的吗?”

第7章 什么恋人,我只是工具人

“不是,是我从……朋友那里听来的,他说,这件事很有可能会让你得罪政……”章司的语速突然提了提,“礼哥,要不你还是放弃这次的项目吧,不要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爷爷那边……我会跟他说的。”

“为什么要放弃?”

程礼漫不经心道,“我野心不小,来这边之后疯狂培植势力 ,才两年时间就快要功高盖主了。爷爷怕我有异心,特意借此来探清我的底细,我要是就这么轻易放弃了,不就前功尽弃了?”

讽刺意味满满。

轻易就让章司觉得他是在自我诋毁。

他没忘记,程礼之所以被“流放”到这里,是因为他和高闻的那场……意外,爷爷怕自己对他死缠烂打,才会把他远派到这边。

而他也同样清楚,程礼因为身份,心思总是很敏感,而且自尊心极强,从不愿意将软弱的那一面显露出来,现在又对自己的困境避而不谈,显然是被爷爷弄了些手段,在苦苦撑着的。

章司有些心疼道:“礼哥,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好好劝爷爷的,我——”

“我怎么相信?”程礼终于放下手中的工作,笑容带着几分冷漠,“章家已经抛弃过我一回了。

“如果不是因为我还有点本事,还有点用处,也许我早就被赶出章家了。小司,你也比谁都更清楚这一点,不是吗?”

“礼哥,你不要妄自菲薄。”章司喉咙酸涩,“我,我以后,都会赔给你。”

“小司,你还是太过感情用事了。”程礼笑了笑,“不过我这个人,对口头承诺的东西都不感兴趣,而且,我也不在乎。不妨说实话,我留在章家也不为别的,还真就是为了那点权利和地位。

“所以,你也不用同情我。这种事情,在追名逐利的道路上根本无法避免。”

“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的。我们好歹,以前也是恋人……”章司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

恋人?程礼内心直冷笑,什么恋人?他只是个工具人。

“徐文舟条件挺不错的,与你也般配。你的恋人,可以是高闻,可以是徐文舟,也可以是别的富权世家高干子弟,但绝不会只能是我,不能只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穷酸小子。”

“可我不喜欢他们,我喜欢的是——”章司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话吞回了肚子。

说再多又有什么用呢?那次的背叛如此深刻,又是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死结,除非时光可以倒流,除非他还是那个干干净净的自己,否则,一切都是白谈。

程礼看着他欲言又止,双手不安地搅在一起,委婉的下了逐客令:“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试探得也差不多了,基本可以推测出章司的内心想法。

一个暂时构不成威胁的存在,若非尚有几分可用之处,是不值得他劳费半分心神的。

“竞标的事我自己会处理,如果你真的可怜我,就不要跟爷爷一样,为了试探再填一把火。”

半晌后,章司才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晚上,程礼赴约徐文舟的酒局。

刚坐下来没多久,徐文舟便说:“听说章司今天去公司找你了?”

“嗯。他知道丛央竞标项目出了问题。”

徐文舟蹙眉:“章老爷子说的?”

虽然他现在和章司的关系还可以,但章司从不会主动提及章家的事,很多时候,他还是通过程礼才知道的内情。

“还不能确定。”程礼给自己倒了酒,小饮一口润喉,“就算不是主使,也不排除间接引导的可能。”

“所以章司阻止你了?让你知难而退?”章司的心思不难猜,徐文舟不敢说对他有十成十的掌握,但八九成的了解还是有的,“不过话说回来,你是真不打算放弃这个烫手山芋了?”

程礼瞥了他一眼,似乎是在考虑是否要跟他说明实情,不过犹豫了几分钟后,还是道出了大概。

“竞标的地产归属纠纷其实属于历史遗留问题,新中国统筹规划直接将其划为国有,而当时取证手段和红相关头文件并没有相较成熟的法律条文支撑,后又因国制政策变化而再三搁浅成为争议范畴。

“截止目前,官方依旧无法提供相应文件证明,虽然权宣部已经下发了通知,但没有实质可察的技术性支持,私企仍然可以通过'权证-法规'相结合的审讼手段上诉争取恢复权益。”

权利这东西有时虽比法律更有成效,但在法律强制执行力和公众监督力之下,亦达不到藐视一切的地步。

同样的,法规效力毕竟拘束在有限的成文条例内,对于某些边界情节仅有笼统的自由判定标准。

所以只要利用好这一点,立场形势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反转。

程礼又道:“丛央之所以能全身而退,是因为我答应了梁总分割权地权限,彻底解除丛央在国有产权新规上故犯公有私用的嫌疑。

“而她则同意补偿相应百分之二十收益的灵动资产,用作我名下一个新创公司的启动投资。”

梁总,梁双言,丛央集团执行官,B城公家不动产化冻结为商用的活招牌,决策素有胆大无谓之称,能得到她的暗中支持,何愁新司资产评估风险。

徐文舟一愣,竞标迟迟未结,与其说程礼陷在了合作方与东家双压的漩涡中举步维艰,不如说是他在借助官家之手酝酿汹涌波涛更为恰当。

没想到程礼竟这么快就准备创立新公司了,他以为至少要等到竞标一事过后,程礼才会着手考虑脱离章氏自立门户。

这么轻易将底漏给他看,难道就不怕他将他的所有计谋透露给章司或者章家的其他人?

程礼这种豁出一切的做派虽然起效极快,却不是主流,商人重利轻亏,最是忌讳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举措。

幸亏两人目前仍是利益共同体,而非宿敌对家,不然任凭徐家数代积累的势力,也是匹不过这头不畏山王初生牛犊的。

徐文舟很快也想通了,程礼是不会轻易做出对自己不利行为的,他现在对自己坦白,无非是给了他一个台阶,接受拉拢与独善其身,任君选择。

利益当前,他自然是不会拒绝的,更何况,他本也等着仰仗借程礼之手,分一碗饭前甜羹。

“章老爷子那边,近期估计都不会放松警惕。”程礼的新创公司未到实行阶段,徐文舟总得先探一点底,小心点行事。

程礼很欣赏聪明的人,话说三分对方便能领悟八分,能让人省下不少心思,他惬意地笑了笑:“A市地杰人灵,是个很不错的地方。”

章家在此处,只有生意,没有驻地资产。程礼在这个地方建立新公司,完全不会受制于章家,更不怕章家掺手折断。

徐文舟当下明了,举起手里的酒杯,也笑道:“这杯,敬程总。”

两人欢畅共饮。

酒过数巡,徐文舟脸上染了几分醉意,心里藏着的一些话便不难倾吐出来:“章司最近,放在你身上的心思恐怕不会少。”

程礼不动声色:“我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也许是酒意上头,徐文舟没掩住眉间的不悦:“程总既要熊掌,又想要鱼,是不是不太道义?”

想让他们徐家的投资,却不给点红头返利,哪有这么好的事?

程礼没什么表情地笑了一下:“你放心,我懂分寸。”

可昨晚,他差点失去自控。

与章司发生关系,可是件麻烦事。程礼回想起他在自己身下时被吓哭的场景,心情竟有些烦躁了起来。

追逐名利的路上诱惑很多,送上门的美色不计其数,他没必要因为一个章司,放弃这么些年好不容易筑成的心血。

徐文舟说:“光是嘴上说说,很难让人信任呐。”

“多余且无用的感情,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徐文舟突然又笑了,此刻眼神清明无比,哪有方才半分熏醉模样:“程总这是,要把恩家置于死地的前奏?”

“怪就怪老爷子手突然伸得太长。”程礼眸底平静,语气淡然,“不过动作太过着急,难免让人觉得事有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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