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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齐博的话,苏兰心久久不语,好半晌才感叹道:“人心当真难测,恐怕商老太君也没有想到,她偏爱庄姨娘,却又坚持保护米夫人正室的位置,最终却落得个两头不讨好,生生被人吓死。”

“是啊!”对苏兰心的感叹,齐博也是深有同感,轻声道:“新平侯府已经塌天了,老太君已死,庄姨娘也必然活不成,所以米夫人这件事,我们就再也不要提起了,终归她十几年生活在老太君和庄姨娘的巨大压力下,后来又是被庄姨娘逼到了这个地步,更不知道老太君其实根本不想休掉她,一时糊涂做错事,也算是情有可原。新平侯府也委实经不起更大的打击了,我也不想景妃娘娘更伤心。”

苏兰心点头道:“王爷所言,正合我意。”

两人就此达成一致。

在齐博翻身上马之后,苏兰心忽然又想起一事,连忙追上前小声问道:“对了,当日新平候和庄姨娘为什么会忽然改变态度,不想让咱们彻查这件事?这个你弄清楚了吗?虽说当时我们推测是为了老太君的声名着想,可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齐博便又跳下马来,冷笑道:“那庄姨娘原本是想利用咱们查到米夫人头上,谁知第一天,你就发现了纸灰,问了琥珀金妈妈那些话,她做贼心虚,觉得咱们不好糊弄,生怕咱们查出真相,所以改了主意,想先和米夫人结成同盟,把咱们排挤出去,米夫人也是有些心虚,自然巴不得。新平侯爷不知内情,倒是真的为老太君生前名声着想。之后等咱们在家歇了两天,梁明瑜烧鬼衣就被抓了现形,庄姨娘便借机发动,指望着将此事一锤定音,却不料还是没有瞒过你,到底自作孽不可活,这正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姑娘……”

“唔!王爷,天色不早了,您政务繁忙,就不要在这里多耽搁了。”苏兰心见齐博有滔滔不绝的架势,连忙打断他的话。

齐博:……

“苏姑娘,你这行为是典型地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上树拔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齐博忿忿嚷嚷着,看到对面苏兰心听得直了眼睛,正疑惑对方该不会被自己这么点成语就震住了吧?便听苏兰心幽幽问道:“所以王爷,你觉得你是驴还是狗呢?”

齐博:……

………………………………………………

新平侯府的事件落幕之后,苏家也渐渐恢复了从前的平静。

“咳咳,心丫头啊,六皇子那里,这许多天没有消息了,听说他那王府就要建成,这些天你没过去看看?”

这一日正是立秋,苏天茂在自家后园的水榭里摆下宴席,请了苏天成裘夫人苏增寿苏兰倾一家过来,加上自己的家眷,因为都是自家人,也不用避讳太多,所以十几个人坐在诺大水榭中,看那水塘里的荷花。

听见苏天茂这样问,苏兰心还不等说话,苏天成就皱起了眉头,不悦道:“大哥这说的是什么话?男女有别,六皇子建王府,心丫头为什么要过去看?”

苏天茂讪讪道:“我也没想别的,就是想着当日新平侯府有事,六皇子对咱们家还热心,这已经许久没露面了,我有心邀请他过来做客,也没有那个资格。听说皇上要在苏州广州泉州设立市舶司,然后皇家还要招几个走海上贸易的皇商,这无论是哪一件,对我来说都是重中之重,你两袖清风,不肯给我走门路,还不许我靠着女儿得点便宜?这两件事都是内务府说了算,六皇子最能说上话的。”

“这话就更胡闹了,让心丫头去和六皇子攀交情,方便你走门路,天下哪有你这样当父亲的?”苏天成更是来了气,却听苏天茂辩解道:“走什么门路?你也不看看心丫头那个样子,难道我还有卖女求荣的资格?”

“心丫头的样子怎么了?一块胎记算得了什么?怎么你就这样说她?别忘了,你可是她的父亲,更何况若论聪慧,这京城有几个女孩儿比得过她?”

“哎哟我的二弟啊,你可就别天真了,难道不闻女子无才便是德?她若笨一点还好,偏偏她这么个刚强聪明劲儿也不知道像了谁,真是想想都发愁得慌。”

苏天茂说完,见苏天成甩着袖子生气地将脑袋扭到一边,就又凑过去认真道:“别的事情你不帮我也就罢了,唯有这市舶司的事,兄弟,你若是有门路,可一定要帮帮我。现在全天下的商人莫不是闻风而动,那出海贸易本来利润就巨大,只是风险也大,从前咱们家和人搭伙,走过两次,侥幸没遇上大灾难,才挣下了这份儿家业。如今我沿海的朋友传过信儿来,说是往西边也好,南边也好,有数不清的香料国黄金国,咱们的丝绸瓷器在那边卖的最贵,之后还可以贱价进香料回来,到大夏境内,这些香料又是一番暴利。如此一本万利的买卖,可惜海盗太多,所以往往十艘船未必能回来一艘,若是能成为市舶司的合作商人,咱们也可以买两条船,和商队一起,由大夏水军护着往西往南,回来后那银子……”

“行了,这事儿我没有门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大理寺的官员。”苏天成叹了口气:“我明白大哥的意思,只是命里该有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咱们家的家业虽然丰厚,可和全国那些富商巨贾比起来,又不算什么了,更不用提那几十家皇商。市舶司那边你挤不进去,倒是我可以帮你踅摸踅摸机会,一旦和那些船队搭上线,人家运了货回来,以低于市面的价格卖给你,这笔买卖也可以做得。”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重物轻人

“那就是人家吃肉咱们只能喝汤了,现成的,你是大理寺卿,正三品官儿;心丫头先前又和六皇子相交,你让我喝汤……我怎能甘心……”

苏天茂唉声叹气,忽听苏增禄呵呵笑道:“我早就说过,人家六皇子是什么样的人物?用完姐姐保准就不会再往来了,难道任由姐姐这丑女去坏人家的名声?大哥哥是个清高的,不肯去贴着人家,难道等着人家来贴他?白白浪费了机会,到底也没结交上贵人,若是先前爹爹给我机会,这会儿我厚着脸皮去和六皇子交好,说不定就能搭上线……”

不等说完,苏天成已经气得身子都哆嗦了,苏天茂见弟弟这个样子,连忙骂道:“闭嘴,多喝了二两猫尿,那嘴就没有个把门儿的了是吧?听听你说的什么混账话?那是你姐姐,还不给她道歉?”

苏增禄梗着脖子不做声,彭氏就在一旁冷笑道:“老爷二弟不用生气,禄儿这虽是喝多了,他说的却未必没有道理。”

苏天成的面色更加阴沉。彭氏仗着长嫂的身份,也不理他,她憋了一夏天的火气,不趁着这会儿发泄出来,当众给苏兰心一个大难堪,让家里人都知道知道谁才是一家之主怎么行?因便摇着团扇淡淡道:“二弟也不用气,我是个没见识的,只是这些年看着我们家老爷起早贪黑,为了那么几个钱绞尽脑汁,我真是心疼。好容易家里如今起来了,这固然是二弟当着三品官的功劳,可二弟又不肯贪污受贿,难道这么大的房子园子都是大风刮来的不成?这其中总有我们老爷一半功劳,你不能否认吧?如今老爷想多赚些钱,让两家人生活的更好些,这有什么错儿?二弟清高,不屑这铜臭味儿,可离了这铜臭,怕是你也不行呢。”

“行了行了,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官场那是个什么地方,二弟是做大事的人,这才有咱们家的荣耀风光,可一旦被人抓到把柄,全家也都跟着倒霉,他这主意很正,恰是为官之道。“

苏天茂挥手斥退彭氏,终于让苏兰心看了他一眼:这个爹爹狠毒贪婪自私残暴,却唯有一点儿好处,对苏天成这个兄弟没的说,样样都看得清楚。有时候苏兰心真是怀疑,这是自己的爹吗?他身上怎么可能还有这样的优点?

苏天成被彭氏呛了一下,已经气得心肝儿乱颤,幸亏大哥这几句话还算暖心,不然依他的性子,立刻就要分家的。只如今既然大哥如此说了,倒也不用为那头发长见识短的妇道人家生气,平白坏了兄弟感情。

因便语重心长道:“我也知道大哥这些年不容易,只是就如同我先前所说,大理寺是个清水衙门,又要秉持公正,市舶司却多是由宫里派出去的内监把持,这方面我着实说不上话,只有几个同年,乃是豪族出身,这方面许是能帮衬上大哥一二……”

“若是有六皇子帮忙,什么豪族还用得着放在眼里?”

苏增禄又在旁边阴阳怪气,气得苏天茂一脚就踢了过去,一面骂道:“你给我闭嘴,六皇子六皇子,谁让你没本事认识人家?这件事就此作罢,以后提也休提。”

说到这里,忍不住气呼呼看了苏兰心一眼,说到底,六皇子这条线没有成功搭上,他还是怨恨自己女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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