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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他忍不住一摊手:“不过现在知道这些问题还有什么意义呢?米夫人都认罪了,你也说过,那套衣衫的确是她弄的,一个贵妇人,为什么会费尽心思弄这样的衣衫?答案不是呼之欲出吗?所以不用多想了,哪怕我们对结果再不满意,这件案子也的的确确是结了。回头我送你回府,之后就去景妃娘娘那里禀报结果,至于具体的过程,等新平侯爷去和她分说吧,刚刚那个情况你也看见了,就是我也不好多问的。”

苏兰心点点头,无奈道:“你说得对,不管怎么样,这件事结束了,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啊,日后一旦有悬案,要给我机会。'

“成啊,只要你愿意,我当然无比欢迎你这个生力军的加入。”齐博哈哈一笑,想了想又道:“唔,你今天这身衣裳灰扑扑的,不衬你,你喜欢什么颜色花纹质地的布料?回头我让景妃娘娘送你些,她宫里的布料都堆成山了,不用也是发霉。”

“千万别,和你在一起这几天,不知是近朱者赤还是近墨者黑,我就觉着我这脸好像都大了一圈,你可千万别再送东西了,不然将来不知道天高地厚怎么办?我觉着我们家老爷太太已经有点这个倾向。”

“你还能变成这种人?别逗了,以为我看不出?嘴上不管怎么打趣,你那心里跟明镜儿似得,不是为着这个,我可也不敢把你当朋友,怎么?你父母又难为你了?”

“他们到现在还是不敢来难为我的,不过昨儿我顶了嫡母几句,估计她正发狠等着我失去靠山的那一天。”

话音未落,就听齐博断然道:“这个你不用怕,有我一日,我便做你一日的靠山。”

“谢谢。”苏兰心冲齐博感激一笑:“不过为了我嫡母的身体着想,我不打算告诉她这个消息,害怕她受不了。”

齐博无语,好半晌才哈哈笑道:“我说你与众不同,果然,你就不是那些俗世女儿,我从没看见过敢这样大方承认自己痛恨嫡母的女孩儿,敢爱敢恨,好样儿的。”

“你难道不该批评我这忤逆不孝的行为?”苏兰心是真的好奇,论理齐博从小就在蜜罐里长大,不该理解她这个从小被漠视欺侮的庶女的悲哀才对。

“这算什么忤逆不孝?你又没拿刀杀她。我不喜欢那种逆来顺受的儿女,父母生了我们,照顾养育我们,我们便要孝顺赡养他们,这才是天经地义,没有个他们虐待凌辱我们,还要对他们恭恭敬敬的道理。没有反抗能力也就罢了,一旦有了反抗能力,怎么着也得想法讨回一点儿公道吧?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先前河南有一个案子,丈夫整日凌虐妻子和儿子,终于在他儿子满十六岁的一天,他又虐打妻儿时,被不堪忍受的儿子用木棒打死,当日刑部要将这年轻人判秋后问斩,是我一力反对,和程尚书吴侍郎激辩了一天,这才让他们改判了流刑。

苏兰心听得出神,齐博见她妙目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神情恍惚,这才发现自己说的有些得意了,连忙小声道:“怎么了?我刚刚有些忘形,姑娘不会以为我是这种轻浮之人吧?”

“没有。”苏兰心回过神,连忙摇头,接着又感叹道:“只是想替那年轻人多谢王爷,您这番言论,在我听来,实在比那些四书五经要精彩多了。”

“哈哈哈,姑娘是我同道中人,自然会如此认为。你不知为我这离经叛道,我那几位师傅气得什么样,他们可都是有名的大儒,不是我父皇母后恳求,大概也没人愿意教我。所以我父皇才说我是放荡不羁胆大妄为。”

两人边说边行,忽见前面墙角拐出来几个婆子,手里捧着大大小小的木盒,其中一个正回头嚷着道:“都小心些,这可全都是名贵的香料,一旦损毁了,把你们卖了也赔不起,姨娘制香可都指望着……”

不等说完,见众人目光有些异样,她连忙回过头,看见齐博和苏兰心,就忙赶上前行礼。

齐博便疑惑道:“府里正是忙乱的时候,你们怎么还有心思弄这些香料?难道丧葬还用得上它们?”

那婆子忙陪笑道:“回王爷,这都是端午时下面人送过来的香料,因着老太太的事情,也没怎么用过,因此姨娘生怕放坏了,今儿让老奴们收拾一下。”

苏兰心在一旁道:“刚刚你说姨娘制香,怎么?庄姨娘还会制香吗?”

“会啊,我们姨娘做的香可好呢,侯爷先前犯了失眠之症,多亏了姨娘做的安神香,没到三天就好了,如今更是天天晚上都离不开这安神香。”

“呵呵,你们姨娘还当真是多才多艺啊。”齐博冷笑一声,他就是看庄姨娘不顺眼,哪怕对方表现的无懈可击。

婆子讪讪一笑,苏兰心瞪了齐博一眼,淡淡道:“走吧。”

婆子们避在道路两旁,看着两人去了,这才松了一口气,急忙往后院庄姨娘的院子去。

新平侯府不小,齐博和苏兰心又都有些心情沉郁,就走的慢了些,等到了西角门,远远就看见守门婆子坐在一把破旧椅子上打盹儿,门外站着一个六十上下的老妇人,正在叫那婆子:“从姐姐,从姐姐……”

婆子一惊而醒,看见那老妇人,面上便满布了不快之色,没好气道:“你还来干什么?没听说太太如今失了势,如今被捆在柴房里吗?”

那老妇人面色就是一变,怔了好一会儿,才苦涩道:“唉!就知道会有这一天。老姐姐,你放我进去吧,好歹服侍了太太一场,她如今落到这个境地,我总要看看她。”

从婆子冷笑道:“你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还想着看太太?”虽是这么说,却也去开了门,老妇人千恩万谢地进来,忽听从婆子笑问道:“说起来,你那媳妇找回来没有?”

老妇人面色顿时就黑了,咬牙愤愤道:“那个无耻的小娼妇,还找她作甚?最好她和她那拐汉子死在外面,我才称心。呸!一对奸夫淫妇,不得好死。”

从婆子悠悠道:“也不能这么说,你那媳妇我见过,当真是千娇百媚,这样女人原本就难养得住,更何况你家之前因为壮子他爹赌博成性,输的家徒四壁,你还指望着人家跟你们吃糠咽菜?她跑了也是正理。好在如今壮子他爹去了,你们娘儿俩靠着自己过活,慢慢攒点钱,再说个本分老实的媳妇也就是了,样貌真是次要的,最重要就是得有个能生养得好身材。你也是,该管也得管管,上次我遇见壮子,他整个人醉醺醺的,打听了下,说是每天都酗酒,这成什么话?你就这么一个指望,将来他把自己喝死了,谁给你养老送终……”

大概是难得能教训人一回,这从婆子絮絮叨叨就说个没完了,老妇人只在一旁陪笑听着。这里苏兰心和齐博彼此惊讶看了一眼,心道不会这么巧吧?莫非前几天那个砸车的醉汉就是这老妇的儿子?只她又是谁,听上去和米夫人似是关系匪浅。

正想着,总算那从婆子絮叨完了,老妇人便忙往后院去,经过齐博和苏兰心身旁也没忘施礼,只是不认识他们是谁,所以没有说话,便匆匆去了。

从婆子这才看见两人,忙热情迎上来道:“王爷和姑娘这就要走了?真是的,府里如今乱的很,老爷和姨娘也是忙昏了,怎么不派人送一送?”

苏兰心笑道:“没什么,是我们不要人送的。妈妈,刚才那位老妈妈是谁?你说夫人失势了,她却还要去看看,莫非是夫人亲近的朋友亲人?”

从婆子叹了口气,摇头道:“难怪姑娘和王爷不知道,你们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这府里了,她是当日太太的奶妈,后来被赶了出去。”

苏兰心心中一动,连忙问道:“莫非这就是那位被夫人指使着给庄姨娘下药,导致庄姨娘……小产的原妈妈?”

张婆子诧异道:“姑娘竟然也知道这件事?也是,这事儿外人多不知道,在府里却不是什么秘密,姑娘只要一问,自然就知道了。”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轻声道:“虽说是夫人指使的,可她也到底遭了报应,好好的标致儿媳妇跟人跑了,气得她家儿子整日里酗酒,家里又被老头子输光了钱,虽说现在那混账东西死了,可到底也恢复不了元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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