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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皮子浅?你也不看看这是哪里的布料和点心,几十个铜子儿能把人家打发了,你就偷着乐吧。你问问太太,她那里倒是有金山银山,也得有机会花出去不是?”

月姨娘笑得开心,连平日里从不敢出口的话都说出来了,养了苏兰心这么大,没成想竟有一日自己也可以扬眉吐气。

苏兰心只哀叹自己的月钱,在那里小声算计着道:“爹拿了那块护身符到现在还没还回来,不行,赶明儿得和他说说,不想给我也成,这月例好歹给我涨些,哼!以为谁不知道?二妹妹三妹妹明面儿上拿着和我一样的分例,私底下太太哪个月不给她们几回钱?”

正自言自语着,就听荷香叫了一声:“我的老天,这……这好像是茜香纱?”

“茜香纱是什么?”

苏兰心走过来,好奇看着那两匹布料,就听荷香念了声佛,这才解释道:“上次我和大奶奶一起去绸缎铺子,咱们京城最顶尖的恒顺行绸缎庄。我们进去了,便看见成国公的夫人正看一匹料子,掌柜的解释说,那就是从星罗国运过来的茜香纱,夏天里穿着最是凉爽柔软不过,蚊虫不侵,还说这不过是中等的,真正顶级的茜香纱根本不能在民间流传,都是要进贡的,一年产出不过三五百匹,除了这些特征,穿上去后遍体异香,令人闻之欲醉。就是这中等的,整个京城里也超不过百匹去,他们家也只有二十匹,一匹就要八百两银子,当时听得我和奶奶眼睛都直了,咱们苏杭织造府出产的最顶级的妆花缎,也不过八十两银子一匹,这布料竟和云锦蜀锦差不多价钱了。”

一番话说完,连落花这样沉稳的丫头都打起了摆子,屋子里还保持镇定的也只有苏兰心,不过听说这布料如此高贵,她眼睛也不由得放出光来,拍手笑道:“这正好,不如卖了钱,中等的都要八百两银子一匹,这顶级的怎么着还卖不到一千开外……”

不等说完,就被月姨娘拍了一巴掌,听她恨恨道:“你钻进钱眼里去了?这是从宫里流传出来的贡品,你也敢卖钱?让老爷知道看不打死你。”

“既然六皇子送了我,就说明这东西是可以随我处置的。”苏兰心捂着胳膊委屈分辩,想想又道:“罢了,留下一匹来,给姨娘做身衣裳,荷香姐姐,你是不能穿这衣裳的,别说不合规矩,就是大嫂那里,你要真穿了这一身衣裳,她还不得气疯了?我给你几尺,你和大哥哥每人做个汗巾子或者帕子荷包什么的,照样肌体生香蚊虫不侵。剩下的半匹送给二婶和四妹妹,随她们做什么去。”

“这东西我哪有资格穿?我那半匹就留给姑娘做衣裳,那剩下的一匹呢?你要做什么?”月姨娘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闺女,打算只要苏兰心再敢说一个“卖”字儿,她怎么着也要狠狠揍这小守财奴几巴掌才行。

“剩下的一匹,裁下半匹我们自己留着,其余的就送给老爷太太吧,别说这是了不得的好东西,就算不是好东西,六皇子手里出来的,想必他们也一定很感兴趣。”

月姨娘松了口气,这才点头道:“还好,你总算没有得志猖狂,这会儿还记着老爷太太……”

不等说完,就听苏兰心快活笑道:“东西给了他们,想必他们也不好意思白要我的吧?几百两银子的好东西,我要他们一半价钱,他们还不得乐疯?这已经是厚道到家的价格了,天底下再找不到我这样不计前嫌的好心人……”

荷香落花微雨:……

月姨娘:……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白日梦

半盒点心半匹布料,没换来几百两银子,只换了月例由一个月的一两银涨到了二两,经过苏兰心努力争取,最后给她涨到了三两银。

彭氏心疼的像是被剜去了二两心头肉,苏天茂却是乐得合不拢嘴,拿着那半盒点心非说要供起来,后来听苏兰心说这样天气,供不到三天点心就要长毛了,这才拈起一块放进嘴里,却是半天也不舍得咽下。

苏兰心懒得看那两口子的嘴脸,送了东西后就回房,月姨娘听说她的月例涨到三两,乐得直念佛。苏兰心却觉着索然无趣:她对父亲和嫡母没有半点感情,然而家族礼法这些东西,注定她和那两个人是牵连在一起的,吃亏也得认了。

还有一盒半的点心,百鸟呈祥和花团锦簇各装了一半,又剪裁了半匹布料,苏兰心打算第二天就给二叔二婶送过去。剩下的点心,当时让荷香拿回去一些和苏增福一起吃,剩下的她和月姨娘尝了尝,又给落花微雨吃了两块,也就差不多了。

躺在床上睡不着,五月初一的夜晚,没有月亮,只有满天繁星,透过纱窗可以看到点点星光。苏兰心索性披衣下床,来到窗前美人榻上半躺下来,看着那些星光出神。

东西是收下了,新平侯府这个案子也必须要拿下,不然有些辜负六皇子的一片仁心。

十六年了,就数这个生日过得最开心:不但出门见了宫中皇妃,还接手了一件案子,微雨说晦气,可她心里清楚,这是自己最感兴趣的一件事,只恨她是女儿身,不然的话,能在苏天成身边给他做个助手也好啊。

最重要的是,母亲和身边人都因为她而有了光彩,势利眼的父亲和嫡母这会儿大概还被这几样东西烧的睡不着,只不知他们又会生出什么妄想。其实以苏兰心的聪慧,苏天茂和彭氏那点小心思自然瞒不过她,但苏兰心知道他们那点妄想纯属是白日做梦,注定不可能实现,一想到这里,就觉得真开心啊。

唔!还是想想案子吧。大姑娘拍拍脸,将自己的心神沉下。今天去了新平侯府一趟,获得的东西不多,但也不是一无所获,她在榻上默默沉思半晌,便跳下床去,点起烛火,在桌上铺了一张纸,正要研磨,就听落花的声音响起道:“姑娘可是想到了什么?让奴婢来吧。”

“也没什么,就是有些想法得记下来,好寻一寻脉络,你去睡吧。”

落花笑道:“奴婢可没有微雨那本事,想起今天发生的这些事,只觉着如在梦中一般。”一面说着,便研好了墨,又小声提醒道:“姑娘做的事,奴婢大致也能猜出一二,只这个不好多问,奴婢只是要提醒姑娘一句,到底是新平侯府,凡事还是要讲究些分寸的。”

苏兰心笑道:“放心,我晓得。”说完蘸了墨,便在纸上刷刷刷记起来,落花见她不似平常写字那样工整,而是东一块西一块,有的地方一个字挨着一个字,挤的如同下饺子,有的地方却是寥寥几个人名就算完事儿了。她心里疑惑,却也不敢问。

苏兰心列完了新平侯府中的家人关系,有个别不知道的她便打上问号,留着第二天再了解。因拿起这张纸细细看了几遍,才又抽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下:“新平侯夫人米氏与姨娘庄氏不和,老太君倾向于谁?”接着又换了一行起笔道:“老太君惊吓而死,事发前和事发经过。事后可有不寻常事?”

一条一条列下去,这都是苏兰心认为自己应该了解的情况,接着又把这些问题做上记号,自己看了一遍,这才满意地折好收起。

落花服侍她上床睡下,一面低声笑道:“奴婢不识字,却也知道姑娘后来把那几行字做了记号,这个还有什么讲究不成?万一被人看见,该不会露馅儿吧?”

苏兰心笑道:“没什么秘密怕人瞧去,不过是新平侯府对这件事讳莫如深,我料着下人也好主子也好,如今都对我满怀警惕,要从他们嘴里问出一些真相很难,所以那些重要的尖锐的问题就要过两日,等他们心神松懈些才好问,这两天主要就是去安慰明瑜妹妹。”

落花松了口气道:“如此就好。姑娘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但愿这一次您能助六皇子旗开得胜,那样的话,怕是老爷太太也不敢再看轻于你,将来许是还能有一门如意的亲事。”

两人闭口不提人命案,但言语中却早已默契于心,落花服侍了苏兰心八年,又是聪慧沉稳,不似微雨那般性子跳脱,早已是苏兰心的心腹膀臂,许多事情两人都会商量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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