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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介问:“您是有什么事吗?要不……”

虞倦回过神:“谢谢。我想换个大点的房子,三室一厅,最好能接受改装。”

中介愣了一下,客人的要求转变很大,从一人独居变成了和人同居,但这样房子价格更高,抽成更多,他还是立刻应下来:“好的好的。别的需求不变吗?”

“嗯。”

挂断电话后,虞倦看了一眼窗外,太阳已经落下,月亮升起。那只是很淡的一轮残月,无法照亮整片黑鹅绒一般深沉的夜空。

就像现在处于低谷中的周辉月。

虞倦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作出决定也很少推翻重来。但还是为周辉月改变很多次。

虽然违背初衷,但他不想自己后悔。

走出家门后,虞淮先是失去理智,想要质问父母。拨出的电话只响了一声,没等对面接通,他先挂了。

虞淮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这么容易就上了虞倦的当。

或许他只是胡说的。还是要先查清楚。

虞淮这么想着,又找了熟悉的人,调查那个特助是否存在,他的身份背景,以及父亲的动向。期间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消息蹦出来,他都没心情理会。

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手机震了震,有电话拨通,虞淮立刻接了,想要问对面结果,出声的却是一个不熟的人。

那人说:“虞哥,不是说今天出来喝酒,我没看到你。”

虞淮骂人的话都快脱口而出,忽然记起来这人叫白非,也是才毕业的高三学生,开升学宴的时候还特意邀请了自己,考上了白城大学。

虞倦上的不也是这个学校吗?

虞淮想了想,按压下心头的不耐:“为了一件事烦心,没心情出门了。”

白非姓白,和白家有点牵连,但不多。但靠着这么点联系,也比普通人家富裕得多了。逢年过节,白家的阵仗很大,白非也因此能得见真正的泼天富贵,忍不住眼热,总想跻身于此,所以努力往这个圈子里钻营。

虞淮交友广泛,白非勉强凑在他身边,但两人根本不熟,虞淮甚至都没能在第一时间叫出他的名字。

这次却很不同。

白非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要是以往,虞淮根本不屑和自己说这些,于是问:“虞哥为什么事烦心,能告诉我吗?”

黑暗中,虞淮露出笑来,装模作样道:“我有个叔叔家的弟弟,他小时候爸妈就都死了,是我妈把他养大的。他没有父母,我妈又心软,把他养的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在家和我闹得不像话。”

白非很替他打抱不平:“怎么能这样?虞哥家里对他那么好,这也太不懂事了。”

虞淮知道白非对自己的意思心知肚明,继续说:“是不懂事。我现在是真的有点烦他了,不知道拿他怎么办。”

白非一边听他说话,一边找人打听虞倦的事。他以前是知道这么个人,但不在一个学校,他知道对方没有亲生的父母,价值不高,也没凑过去认识。

他悄悄换了个称呼:“哥说的是虞倦吧。我听说过,他的名声是不大好……”

虞淮叹了口气:“想给他个教训,又不能太重。再怎么说,也是我弟弟。”

白非知道这是拉近关系的最好方式,他说:“听说他上的也是白城大学,正好我在学校里认识点人,让他吃个教训是很简单。哥,你觉得怎么样?”

九月十号,白城大学迎来新生开学。

学校里熙熙攘攘,人山人海,挤的没地落脚。虞倦没有家人陪伴,拎着行李箱,独自一人来了学校。

严格来说,也不算一个人。一路上,他一直保持和周辉月的通话,在对方的引导下,手续办的很简单,没费多大功夫。

直到进了宿舍楼,虞倦才发现自己有多天真。到处都是家长,手中大包小包,各种生活用品和床上四件套,而超市排队的人多到结账都要半个小时起步。

没有入学经验的虞倦被打的措手不及。

虞倦只有一个行李箱,装了他的衣服和电脑,别的什么都没带,他的计划是有需要再买,现在看来不太现实。

于是对电话那头的周辉月说:“我待会儿回去一趟,先把虞家的被子拿来凑合用用吧。”

周围人声嘈杂,连周辉月的声音都若隐若现,虞倦听得很专注。

周辉月说:“用不了,大了。宿舍是单人床。”

虞倦很轻地叹了口气,他把一切想的太简单了。

周辉月笑了笑:“你去宿舍吧。我买好了,十一点钟就会送过来。”

他看得出来虞倦没有这样的经历,但也没有提醒,因为虞倦不需要为这点小事费心。

他本来是想陪虞倦一起来的,但最近开始复健,而新生开学,学校里的人太多,车来车往,虞倦不想有什么意外,没有答应。

虞倦听到他这么说,也没说谢,“嗯”了一声,说:“知道了。”

他从宿管那拿了钥匙,走到了314号房间。

推开门,宿舍里其他三个床位都铺好了,一听见声音,全部抬头朝门口看来。

“卧槽,凡凡,我舍友的眼睛是绿的,好好看!”

虞倦的脚步一顿:“……”

周辉月似乎也听到了,轻声笑了。

一号床的人举着手机:“那个,舍友,能拍张照片吗?我女朋友想看到底有多好看。”

虞倦礼貌地拒绝:“不能。”

那人蔫头蔫脑和手机另一边的人传达了虞倦的拒绝,但没有强迫虞倦的意思。

二号床的人身形高大,看起来稳重一些,他推了推眼镜,走上来说:“你好,我叫陈闲。那是孙帆,三号床的是高一林。我看了宿舍名单,你是虞倦,对吗?”

虞倦点了下头。

陈闲顺手推了下一号床的孙帆:“他没恶意,就是话多,我和高一林都听他叽叽歪歪一上午了。”

高一林迎合:“是,没想到他能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吵成这样,长见识了。”

虞倦说:“你们好。”

看着眼前的几个人,直觉自己的宿舍生活应该不会无聊。

虞倦学的是计算机,同专业四人宿舍。陈闲年纪最大,二十岁,本地人,性格稳重,义不容辞地当了舍长。高一林和孙帆都是外地考过来的,高一林瘦成竹竿,戴眼镜,话不多,成天琢磨电脑。孙帆是个话痨,一天二十四小时,睁着眼的十六个小时里要和异地恋的高中同学女朋友聊四个小时,大部分时间是他说,女朋友听,剩下的时间还想找舍友消磨。

不幸的是,高一林的话不多,虞倦更少,陈闲很忙,孙帆只好委委屈屈加大和女友的聊天强度,直到女朋友烦到一天不接他电话才算罢休。

虞倦在开学前找好了房子,但一时没时间收拾。大一很忙,得适应学校生活,虞倦没打算立刻搬出去,只是把自己的东西先放在出租屋里。

和高三那种争分夺秒的独居宿舍生活不同,上了大学,再忙也不会全身心投入在学习里,和舍友相处的时间很多。虞倦的脾气算不上好,但不会故意找别人不自在,三个舍友性格不一,但人都挺好,虞倦和几个人相处融洽,宿舍关系还不错。

开学过后,大一大多是公共课和专业课,选修很少,宿舍几个人都是一个专业,课表也差不多,每天一起上下课,彼此混的都很熟了。

虞倦每天会出门散步,顺便和周辉月打电话,和孙帆不同,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更多时候是听彼此的呼吸声。

找虞倦要微信的人不计其数,无论男女,无论美丑,虞倦一视同仁,一概拒绝,俨然一个冷酷无情的寡王。

孙帆对此评价:“我们舍花卷儿就是长得太好看了。人呢,不能长得太好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就自恋了,一自恋就看不到别人,也就谈不了恋爱了……”

高一林:“哥们歇会儿。咱们这生死时速赶下一节课,你还能这么喋喋不休,真怕你一口气喘不上来。”

虞倦已经适应“舍花”这个称呼,对此不为所动。只是由此不小心被周辉月听到,并且对方断断续续笑了半个小时,虞倦才恼羞成怒要求周辉月闭嘴。

下一节课要去现教,虞倦来得少,每次都很匆忙,这次路过宣传栏,看到上面展示着之前的优秀毕业生,本来只是无意间瞥一眼,却看到了周辉月的照片。

周辉月十六岁上的大学,二十岁毕业。

这张照片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拍的,和现在不太一样,直视着镜头,神态间有点天才式的高傲,还有隐藏起来的目空一切。

是虞倦没有见过的周辉月。

孙帆见虞倦停了下来,也转过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这个人……我听学姐说过,这个学长在学校的时候就很厉害,拿了很多奖,成绩也好,还给全校做了个很流畅的论坛,反正是那种传说级别的人物。当时说长得特别帅我还不信,怎么照片这样啊。哪有人十全十美,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图不会修了吧……”

虞倦怔了怔:“……没有。”

照片没有周辉月本人英俊。

孙帆没听清,问:“怎么了?”

虞倦抿了下唇,移开目光:“走了。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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