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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辉月伸手遮住了镜头。

虞倦有挑了下眉,冷冷地问:“后悔了?”

“不是。”

周辉月微微挑眉,像是在质疑眼前的人笨不笨,又笑了:“虞倦,她又不认识我,要看的还是你。”

虞倦有点不服气,但想想好像也是。这么尴尬的要求都和周辉月提了,还是一次到位,让刘奶奶彻底放下心好了,于是不太情愿地靠在了周辉月身边。

他的手机里没有自拍软件,打开前置摄像头,屏幕里同框出现了他们两个人的脸。

虞倦怔了怔,不由地偏过头。

他没有经验,又没看手机,不小心长按住圆形按钮,发出的是一段几秒钟的视频,还有周辉月的一句话。

“怎么不看镜头?”周辉月说:“我来吧。”

他接过手机,和虞倦不同,坦然地看着屏幕。

虞倦搭着眼睑,微微抿着唇,还是没看。但他长得太过好看,无论什么角度,怎么拍都很上相。

刘奶奶不太用手机,听到提示音后将屏幕拿到眼前。

两张照片和一段几秒钟的视频。

其实拍照时两人的姿势不算很靠近,周辉月看着虞倦,虞倦偏着头,但有种莫名的亲密,显得非常般配。

看清周辉月的模样时,刘奶奶想起了康勉。那真是个很温柔的人。当初她来到这里的时候,说是想要在不愚山开发旅游项目。

康勉小时候是在不愚山被人捡到的,送去了福利院,后来一路辗转,被人收养,去了白城。养父母很快有了孩子,她和收养的家庭越发疏离,是靠奖学金和助学金读的书。康勉不知道自己是走丢了还是被人遗弃,但都无所谓了,长大后她将不愚山当成自己的故乡,希望这里能越来越好。

只可惜她活得太短了。

刘奶奶仔细注视着照片中的周辉月,他是康勉的孩子,五官轮廓和她有些相像,但不多。至于气质,更是截然相反,他没有那种对世界的宽容和善意,但是看向身边的人的时候,隐约有些不同。

或许藏得很深,但她能够看得出来。

这样就行了。

太过温柔的人,反而容易被这个世界伤害,就像是康勉。

三分钟后,虞倦收到刘奶奶发来的语音消息。

他一无所知地点开,扬声器开得很大。

“一个帅,一个好看,般配!”

虞倦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但他又不可能和老人生气,拿着手机,蹙着眉头,小声说了句什么,给刘奶奶发了过去。

周辉月在一旁看着,他说:“照片也发给我。”

虞倦瞪了周辉月一眼,但他的脸颊余热未消,发脾气的样子没什么威慑力:“不发。”

周辉月的脾气很好,没生气,指出一点:“可是你拍了我。”

虞倦面无表情,冷酷地说:“我现在就删掉。”

轮椅来到了虞倦的身边,他好整以暇地看着虞倦,慢条斯理地说:“你使用了我的肖像。”

回顾过去的三十分钟,从向周辉月开口的一秒钟,虞倦就觉得自己在做愚蠢的事,现在只想力挽狂澜:“什么叫使用了?”

周辉月伸手,按住手机上半部分的边缘,将那条语音重新点开。

刘奶奶喜庆又高兴的话又一次在房间里回荡。

周辉月平静地看着虞倦,,好像是在行使自己的正当权利。

虞倦用力咬碎了为了缓解情绪而吃的水果硬糖:“……行。”

然后把那两张照片和一段视频发给了周辉月。

直到进度条转完,虞倦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既然周辉月说是使用了自己的肖像,他为什么不裁剪掉一半再发过去,完全没必要发完整的合照。

虞倦说:“删掉,我重发。”

周辉月晃了晃手机,意思是保存了。

虞倦要被这个人气死了。

他想要采用暴力手段,将周辉月的手机拿过来,没料到周辉月一个病人,竟没有丝毫不便,行动间将虞倦的手压在轮椅扶手上,眉眼里全是笑意:“虞倦,我想保存未婚夫的照片也有错吗?”

虞倦不知道这个人的力气有这么大,尝试着反抗,手腕竟然动弹不得。

就在这僵持的时刻,孙七佰推开门,搬着两个箱子,累的满头大汗,一推开门,看着房间里纠缠不清的两个人,瞬间目瞪口呆。

虞倦一怔,如果不是在和周辉月闹腾,他不可能注意不到有人上楼的声音。

他的第一反应是看向轮椅,幸好周辉月一直很小心,除了下楼,别的时间都不会用新轮椅。

周辉月平淡地看了孙七佰一眼,眼神的意思明确的不能再明确,他不该在这个时间来的。

孙七佰一哆嗦,他都没挑下午,生怕犯下上次的错误,谁料到还会再碰上这样的事,只好尝试着挽回局面:“两位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

虞倦脸色很差,打断他的话:“看什么看,没看过打架?”

孙七佰也机灵,立刻反应过来,顺坡下驴:“是啊,怎么还动起手来了,有什么话好好说,伤着了多不好。”

周辉月自然地松开了虞倦的手,轻声说:“不会。虞倦看在我是个病号的份上,让着我。”

虞倦:“……”

也行吧。

周辉月很轻地笑了一下。

不过孙七佰在这个时间回来,不算是个好消息,虞倦问:“怎么了?前段时间都没来。”

孙七佰打开箱子,解释道:“家里有点事,没什么。”

周辉月突然和他说,让他消失几天,他正好抽空去陪了妻子。

孙七佰隐晦地瞥了周辉月一眼,又定了定神:“这次来,是太太让我来转告一件事。”

“什么事?”

孙七佰说:“太太说,等八月过了,就送大少爷回白城。”

虞倦一时没反应过来,花了几秒钟来理解这句话:“为什么这么突然?”

孙七佰干笑着:“这是太太的意思,我一个干活的,也不清楚。”

虞倦没忍住,又多问了几句,反而周辉月似乎不怎么在意,一言不发。

孙七佰送完东西,迅速地溜了。

虞倦偏过头,看着身旁的周辉月,他看得很认真,又很疑惑,似乎很不明白。

虽然书里没提具体的时间,但是隐含的意思,不是只有两三个月吧。

为什么会突然改变?

这次变了,那以后的剧情呢?

虞倦陷入某种悖论,《白城恩仇记》对他的影响约束不大,但这本书的主角是周辉月。

他张开嘴,想问周辉月知不知道原因,想了想又算了,周辉月被困在这里,他暂时还无法掌控自己的人生。

“虞倦。”

虞倦抬起头。

他看到周辉月静静地看了过来,那双漆黑的眼眸里倒映着自己的影子。

“等回到白城,我能去找你吗?”

虞倦留在白城上学,周辉月回到白城,白城大学在市中心,周家的房子在二十公里外,乘坐交通工具,需要的时间比虞倦骑车去安山村还要短。

夏天是会结束,但八月不再会是别离时刻。

他们相处的期限似乎被无限延长了。

虞倦忽然意识到这一点,他的呼吸一滞,心乱如麻,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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