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树与叶（1 / 2）

宁炎甩了甩头上倒立飞舞的白发，站进了火焰的中央，昂首挺胸，双拳前握，怒目圆睁，然后……

“啊啊啊！！！！！！！”

宁炎仰头狂啸！

嗷嗷的喊了一会，宁炎站定，绷起全身的肌肉，凹了个壮汉造型。

在小石疑惑的目光中，宁炎甩了甩头发，嘴角一歪：“你看，我刚刚像不像超级赛亚人在变身！”

“噗……”

小石笑了，笑的很畅快。

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同类。虽然，这个同类是来杀自己的。但看起来，似乎……人还不错？

随着火焰变弱，夜晚的凉意逐渐逼近。宁炎随手一抬，几团火球从手中甩出，精准的落在散落的树枝上，又将一楼点亮了些。

二人还在对峙，只是眼中彼此的敌意少了很多。

“对了……你刚才低头时在说什么，找到什么了？”

“哦哦……”小石有些不好意思：“我是说，我找到了那只王八。”

“王八？”宁炎莫名其妙的四处看了看：“在哪？”

小石指了指宁炎：“就是你啊，你就是那只王八。”

宁炎：“啊？”

小石连忙解释：“是这样，这是一个关于乌龟和王八的比喻。”

“呃？”宁炎脑袋一歪：“这俩不一样吗？”

小石模糊的回忆着马小飞的比喻：“不一样。就是说一开始呢，大家都是乌龟，龟……龟屁股，是圆的……”

宁炎一愣：“你说什么？”

小石眨了眨天真的大眼睛：“龟屁股啊？就是乌龟的头，不是，就是乌龟的屁股啊！乌龟的屁股都是圆的，但是呢，咱俩和别的乌龟不一样，咱俩的屁股是尖的！”

宁炎下意识的捂了捂屁股，眼神迷惑的看着小石：“是……是这样吗？”

小石翻着白眼回忆半天，点了点头，总结性的一拍手：“嗯对！就是这样，咱俩有缘，屁股一样尖！所以，咱俩就是王八！”

宁炎脸色一黑，捂住了自己的耳机：“那什么……我们还是聊一聊异能之类的吧。”

看着挠头的小石，宁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叹气问道：“咱也别来回套话了，想知道什么，你直接问吧。”

小石犹豫了下，也坐了下来。他整理了一下情绪，注视着宁炎，认真问道：

“我最想问的是……为什么要杀我们？”

宁炎一愣：“你们？哦，还有马小飞是吧，他的事……确实是我处理的”

宁炎的手指插进乱糟糟的白毛中：“还能因为什么？你们见过月亮了呗。哪怕只是张照片，哪怕你们背景可怜，也不可以。”

“我们的背景……你对我们的情况很熟悉？”

宁炎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不是我熟悉，而是资料记录的很详细。”

小石沉默片刻，注视着宁炎，缓缓问道：“所以……你知道他家的情况，还是下手了？”

宁炎抬头，对上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二人隔着火堆对坐，都没有开口。场中一时安静了下来，只有燃烧着火焰的树枝，发出痛苦的噼啪声。

“他家惨不惨关我啥事，我只关心能不能完成任务，”宁炎避开小石的眼神，手指在白发中胡乱的搅了搅：“再说了，就算我不处理，也会是别人来处理”

小石皱了皱眉：“任务？”

宁炎把手伸进火堆中，轻轻一弹，一截燃烧的断枝飞出，点燃了另一堆废纸。

他指了指烧成灰烬的纸堆：“禁忌的知识被人发现后，就像火种落在了山林里。不赶紧死死的掐灭，很快就会传的人尽皆知！”

“我只是晚了半天，照片就到了你俩手里。要是再晚两天，要杀的，可能就不止俩了。这么紧急的事，组织当然会下发任务。”

“至于你和马小飞……”宁炎耸了耸肩，“自认倒霉呗！”

小石没来由的有些烦躁，或许是宁炎满脸无所谓的样子刺激到了他，像用树枝挑拨一个刚被放大镜烧过的蚂蚁：

“到底为什么？就因为看了眼月亮？就得把一条条生命杀死？就得把一个好好的家庭毁掉？你怎么下的了手的？你的心是冰做的吗？

一连串的问题砸到宁炎头上，压的他身形有些佝偻，但马上，他接住了小石愤怒的目光，眼神中满是嘲讽。

“对，我的心，就是冰做的。”

宁炎挺了挺身子，一口气说了很多话。

“我是个杀手，要那些感情做什么。再说了，你可以关心马小飞死不死，你们是朋友，但我和他又不熟。他过得惨就过得惨呗，世界上过得惨的人多着呢，你随便打开手机刷几条视频和新闻，就能看到成片的人间惨剧。可那些惨剧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顶多点个赞，就继续刷美女帅哥去了，在绝症儿童上停留的时间，还不如看修马蹄解压的视频长。”

“或许你还是个孩子，不理解大人的世界。在大人的世界里，因为可怜谁就平白无故去帮另一个人，这种事情不存在。孩子们会觉得这样做很燃很感动，大人们却都知道这样做是有病。更何况，我是干杀手的，我们干杀手的更特殊，我们撤退的时候是不带伤残的。”

“我们连队友都不管，怎么会可怜那些要被自己杀的人。我或许会发发善心陪目标聊聊，或者逗目标开心一下，但那只是类似行刑前的最后一餐，做这种事也只是因为我个人的爱好。我或许是个有趣的人，但我决不是圣母心的烂好人，你眼中拼命救人的英雄在我眼里是纯纯的傻叉，想让我可怜别人？呵呵，不可能。”

宁炎口口声声管小石叫小孩子，但他其实也没比小石大几岁。小石沉默的看着那个滔滔不绝的小哥，说不出话来。

他的话都对，是自己太幼稚了，他也曾做过绝症儿童的看客，虽然难过的几天睡不着觉，还把那张报纸剪藏了起来，但后来类似的事情太多，他便不敢再去捡报纸看了。

可是事情就是这样，事情临到了自己身上，自己成了绝症儿童，便开始盼望着别人的关注，甚至迁怒看客的冷漠。他知道这样不对，但心中总是会不甘。

“所以为什么呢？我们连那玩意是真的假的都不知道！见过了又能怎么样？”

宁炎的刚刚的话有些多，此刻却不说话了。耳机里传来似有似无的笑声，他没有理会墨墨的嘲弄，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很久后，他才叹了口气。

“为了世界和平。”

“你不想说可以直接不说，没必要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