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丑小鸭（2 / 2）

“不怕事，不惹事？”小石一愣，琢磨着这句话的内涵，眼神渐渐亮起：

“即不会引起别人的厌烦，又能让别人知道自己不好欺负！你爸好有智慧！”

马小飞有些不好意思：“这好像是句俗语吧……感觉很多人的家里都是这么嘱咐的。”

这句话让小石愣住了。这是他第一次意识到，作为一个孤儿，他缺失的不只是热腾腾的饭菜和富裕的零花钱，还有潜移默化的培养、为人处世的经验。

“不过……”马小飞认真的看着沉默的小石：“我对这俩原则，有些别的看法。”

小石察觉到一丝异样，马小飞很少露出这样认真的神情：“你觉得，这个说法是错的？”

“称不上错吧，但至少……不全面。”马小飞盯着小石的眼睛，锐利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墨镜，扎进了小石的心底：

“事……有很多种。有大事，有小事，有急事，有慢事。怕……也有很多种。有认怂，有退让，也有……忍耐。”

“你应该听说过丢车保帅的说法，如果事事都得刚回去，那韩信受胯下之辱的故事，也不会流传这么广。”

小石低下头，琢磨着马小飞的意思。正思索间，马小飞拍了拍他的肩膀：“小石，你的梦想是什么？”

“梦想么……”小石把头靠到车窗上：“好好学习，成为觉醒思维之力的科学家，然后……”

窗外，夕阳渐沉。小石望着漫天晚霞，眼中闪动着微光。

还能有什么梦想呢，他只是想看看外面。自己逼仄生活的外面，小镇的外面，世界的外面。

“成为科学家，然后看看天空和海洋的外面是什么。”

马小飞笑了笑：“那你觉得，星辰大海，和胯下之辱，哪个重要？”

小石一愣，马小飞继续解释道：“大壮的事不好办，一般的手段办不了，办的了的手段得吃牢饭。在牢里，是摸不到星辰大海的。”

大壮的事……确实不好办。

靠外力？没有同学帮衬，没有家人撑腰，老师也不护着自己。要是把事情闹大，就得被迫公开自己的秘密。

靠自己？小石摸了摸厚厚的黑手套。真打起来，自己没有把握收住手。只是因为挨骂就失手杀人，又有些说不过去。

即使撇开道德，也不去考虑怎么善后，这事依然难办。因为大壮只是个代表。就算和大壮打一架，后边也会有一连串的二壮三壮。

盘算一会，小石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说得对……为了梦想，丢点面子，确实不算什么。”

马小飞摇了摇头：“我只是想说，选择不同，结果也不同”

略一停顿，马小飞轻哼一声，继续说道：“你要是选星辰大海我就陪你忍着，你要是咽不下这口气，咱就一起揍那个大傻叉！”

小石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马小飞没有回答，而是看着小石，认真问道：“在你眼里，我怎么样？”

“你？你很厉害！”小石挠了挠头：“风趣，幽默，聪明。什么人都应付的了，和谁都处得来，能让所有人都喜欢你，到哪里都会被接纳。”

马小飞开心的点了点头：“小石，在我眼里，你也很厉害。”

“我？我也很厉害？”

“是的，专注，执着，认真，善良，聪明……你的优点太多了，班里那些人不喜欢你，大概是因为……眼瞎吧？”

小石苦笑着摇了摇头。

马小飞继续开口：“其实你大可以自信一些，丑小鸭的故事你听说过吧？我觉得你就是那只丑小鸭。”

小石回忆着那个模糊的故事：“我记得……这好像是一个出身决定命运的故事。我看起来是一只丑陋的鸭子，其实是一个天生高贵的白天鹅？”

“这个故事不是在说贵贱的事啦……不过，用鸭子和天鹅来比喻确实容易让人误解，或许应该反过来？你看起来是个天鹅，其实是个鸭子？”

小石嘴角一抽：“我不是鸭子……”

马小飞挠头想了一会，眼睛一亮：“我知道了！用乌龟和王八来比喻就合适了！”

“这俩东西不一样吗？”

“很像，但……不一样！对！关键就是不一样！没有高贵和低贱之类的事。你看，乌龟脑袋是圆的，王八脑袋是尖的。他们很像，很多人都分不清，但这俩东西不一样！”

“小石，你这样想。你虽然在乌龟群里边晃悠，但你的脑袋是尖的，所以乌龟都排挤你。直到某一天，你碰到另一只尖脑袋的，你才认识到：哦，原来自己是一只王八！”

“你才是王八！”小石哭笑不得，但还是明白了马小飞的意思：“你是说，我早晚会找到自己的同类，到时候就不再被排斥了吗？”

“对！就是这个意思！”马小飞激动的一拍手：“我又想出了几个绝妙的比喻！你看，卖身的女郎不被社会接纳，但在青楼里就像回到了家！猥琐的嫖客大家都讨厌，但碰上流氓就等于遇见了知己！还有连环杀人魔……”

“停停停！行了！行了！我明白了！你别比喻了！我当王八就够了！”小石连忙拦住了马小飞，好家伙再让他展开，自己就成了变态了。

马小飞意犹未尽的闭上了嘴，但还是看着窗外嘿嘿的傻乐，不知道又想出了什么奇妙的比喻。

小石无奈的看着他，正想说点什么，却突然发现马小飞的脸色变了变，看着窗外皱起了眉头：

“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