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十八年（1 / 2）

“闭上眼睛，用心感受。”这是神留给罗刹的最后一番话。罗刹慢慢闭上双眼。

一股奇妙的感觉在罗刹心中蔓延，但准确来说似乎又不是心中、而是实体上的感受。罗刹想睁开眼睛，但没了冥神珠的话，自己也拿不定主意，还是决定先闭着眼。

奇妙的感受逐渐消失，罗刹缓缓睁开双眼，眼前却是一片灰蒙，所见一切之物皆为灰色。

仿佛置身于一片灰色的大漠。

“？”罗刹有些好奇，不由得向四周观望。自己确实位于一片大漠之中，四周却并无什么特别的物品，只有一个灰白色的珠子悬浮距自己一米左右，伸手即可触到。此外，还有一个灰袍人，站约离自己30米处，却也是一动不动，只是拿着一把长剑，望罗刹岿然而立。

“这是？”罗刹刚想前去观望，面前灰袍人突然向自己扑来。

长剑带动阵阵罡风，嘶吼着向罗刹袭来。罗刹没有丝毫防备，只是呆呆地感受着剑气撕裂自己衣服与肌肤，随后被到来的剑刃一剑刺穿。

罗刹，卒。

灰色的世界扭曲复原，灰袍人依旧手持长剑直立其中。而在灰色世界之外，此刻的罗刹正神情紧张的盯着面前的一幅影像，影像中反复播放着自己被杀死的这段画面。他的面前有一炷即将燃完的香。

香灰飘落燃尽，罗刹再次出现在灰色的世界中。而这与先前的感觉，并无二致。

仿佛无事发生。

罗刹不敢怠慢，马上抓起珠子躲到一块大石头后。说也奇怪，在罗刹触碰珠子的一刹那，灰白色的珠子立刻变为了一把三尺长剑。

汗珠顺着脸颊滑落，罗刹双手紧握长剑，脸上写满了紧张。见一时半会儿没有动静，便忍不住好奇的探出头去，却并未望见那位灰袍人。正疑惑扭头之际，灰袍人长剑直刺，穿过罗刹的咽喉。

罗刹，卒。

罗刹算是明白，这就是冥神送珠给自己的第二份“礼物”。

第三次，罗刹想调动自身的冥神之气，发现根本无法感知其分毫，正慌张招架之际，被灰袍人一剑斩为两段。

就这样，罗刹开始了他的“死亡之旅”。

第四次，挡下一剑，后被一剑斩断头颅。

第五次，抵挡两剑，后被腰斩。

……

第71次，与其交手数十回合，因体力不支被卸剑斩杀。

……

第168次，与灰袍人大战三百回合，不分胜负。剑法飘逸清新自然、颇有自成之范。后以一丝之力险胜灰袍人，被灰袍人埋藏于土中的剑丸暗杀。

……

……

“呼——呼——”罗刹身上满是伤痕，此刻正以剑撑地，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他的身旁是一具毫无生气的灰袍人尸体，头上有一道明显被贯穿的痕迹。

“靠，这一年来，死的可不少啊。”罗刹抹了抹嘴角旁的血迹，望向脚边的灰袍人，感慨道，“这老东西，活着不说话，死了连名字都没有，哼…喜欢用剑，就叫他‘剑者’吧。”

正胡思乱想之际，灰色的世界陡然崩裂，罗刹还未作出任何反应，便被重力径直的带了下去。

“诶呦我靠，什么情况啊这是？”莫名其妙的摔了个屁股蹲，罗刹恶狠狠的骂道。不过并未感受到什么疼痛，抱怨了一会儿后罗刹便观察起了四周。

四周的景象和刚才并无什么差异，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同样的灰色世界、同样位于身旁的巨石、同样的灰白色的珠子、以及同样的灰袍人。

“又来？”罗刹有些疑惑，但情况特殊，容不得仔细思考，还是伸手抓住了面前的珠子。果然，在抓到珠子的那一刻，珠子变成了一把长枪。

“嚯啊！”虽然有些心理猜想，但实实在在握住长枪时罗刹多少还是有些激动，“看来我是要把十八般兵器全学完喽？！”自顾自地说了一句，罗刹望向面前的灰袍人，举枪摆出一副架势。

红缨随风微动，不知何时何处吹来的风将罗刹枪尖上的红缨吹散。虽说是红缨，可罗刹的视角中却是黑灰色的，和这个神秘的世界一样。面前灰袍人也端起长枪，枪尖上寒芒闪动，令罗刹不寒而栗。

“看招！”罗刹已经了解这个世界的机制，便也不惧怕死亡，举起长枪便向灰袍人冲去。只是那灰袍人，依旧端立举枪，在罗刹长枪戳来之际，不知如何挥舞挪移，将罗刹手中长枪卸去，随后一记猛刺，洞穿罗刹心脏。

罗刹，卒。

“呼…又得好死一阵了。”在灰色的世界中，罗刹望着无风自散的香灰感叹道，“看来兵器之间并不是特别相通啊，嗯…”

…………

罗刹，卒，78次，7个月。

…………

枪者，卒。罗刹，192次，18个月。

刀者，卒。罗刹，183次，16个月。

棍者，卒。罗刹，156次，13个月。

…………

…………

“靠！这玩意儿怎么这么难杀啊！”此刻，于灰色的大漠中，一名少年正与一位灰袍人刀兵相碰。而近看之下，这个灰袍人身着一层灰色的铠甲，左右手各持一把圆盾，正缓慢的向少年靠近。而少年的情况并不怎么好，鲜血几乎早已溢满全身，在灰色的衣服上留下干涸的血痕。少年浑身是伤，手臂上深浅不一的伤痕清晰可见，面对灰袍人的追击只能缓缓后退，二人似乎陷入了一种僵局。

少年已记不清过了多长时间。

只记得自己战胜了十八位灰袍人后便掉入了这里，随后就深陷与这位“盾者”的战斗中。

可气的是，这位盾者的防御，无论自己如何进攻，都无法伤到其分毫。

更可怕的是，自己身上的每一道伤痕，即使是致命伤，都不会令自己命丧，而是在这个世界中，被面前这位盾者无尽的追杀。

少年不禁苦笑起来。

少年笨拙的防御着，却又被盾者一次次破开。盾者的一次次出拳，都在少年的身上开出一处处血洞。

鲜血喷溅而出，毫不吝啬的洒在这片神秘的土地，留下灰色世界的唯一鲜艳，犹如一朵朵红色的彼岸花，绽放于灰色的大漠中。

少年仿佛浑身被撕裂一般。

到最后，少年几乎放弃了抵抗，只是呆呆地坐下，任由盾者的拳头击穿自己的身体。感受着撕心裂肺的疼痛，此刻，少年多想回到那个灰色的、燃烧着一炷香的世界，去静下心来思考、思考一下对策。

可自己无法死去。

血肉丝丝愈合，少年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不过很快，麻木感便代替了寒冷。

少年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此刻，他的自尊心、荣辱心、好胜心，都在盾者的一拳拳之下破碎、蹂躏、践踏的体无完肤。

但少年就是倔强的紧紧攥住手中的黑白色珠子，即使早已没有一丝力气，也凭着意识与本能握住不放。

少年感受到了一丝气息。

若隐若无，仿佛稍稍一动便会消失。

一个字在少年脑中逐渐清晰。

幻。

没错，又是幻。

当初在破炼体之时，少年曾感受到这股气息。

如今的这股气息，又和那股气息很是不同，几乎不能叫做是一股气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