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一场超过10年时间的表演22(1 / 2)

当黎明再次回到阿德莱德,他的境遇已经和上次回来时完全不同。由于在月球行动中功勋卓著,他已重新成为局内炙手可热的人物。因此安德烈专门为他搞了个规模不小的欢迎会。这让他感慨万千,几个月前他尚在二楼的小隔间做文书工作,旁边还有个女同事无时不刻监督他的一举一动。他在欢迎会上远远的看到了那位女同事,他高举酒杯还之以微笑,让女同事瞬间的尴尬随风而去。

和月球相比,地球有风。

欢迎会后,黎明来到安德烈的办公室,两人来了个胜利的拥抱,然后各自坐下。黎明说道:“孔局长给我们的首要任务,就是要给扬定罪。”

“叛国罪?”

“最好。”

“你有什么计划吗?”

“先聊聊。毕竟共事多年。”

安德烈一拍桌子,调侃道:“我差点忘了,你是他的学生。”

黎明微微一笑,没有马上搭话。多年前黎明正是被扬选中,成为情报局的外勤特工。然而双方很快分道扬镳,黎明被安德烈这一派招安,成为扬的死对头。沉思片刻,黎明说:“我看看寻找些新的突破口。”

安德烈点点头道:“还有一样东西,你要想办法搞到手。”

“什么?”

“上头要的是定他的罪。我们要的是他手中那份国内不少大员的黑档案。我仔细搜查过他留下的资料以及办公室,都没有发现。你想办法从他的嘴里把这个给撬出来。”

“真有这东西?”黎明将信将疑的问道。

“我跟了他10几年,虽然一直是他的政治对手,但是根据我对很多蛛丝马迹的调查,他确实有这个杀手锏。我们拿到手,以后很多事情办起来会更方便。”

黎明看着他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情,心中油然升起一股厌恶,却不得不连连点头称是。

黎明已经不住在老公寓楼,而是山上的一座独栋别墅。安德烈在他回来之前帮他把家搬到这里,这也许是晋升之前最后一次审查。好在黎明从来不会在家存放重要的东西。他的秘密不多,要么藏在脑海里,要么随身携带准备随时销毁。不过以后秘密也许会越来越多,他只能把他们一件件寄存在大脑中,好在这是“开过光”的大脑,黎明自嘲的想到。如此大的豪宅一个人住其实非常无聊,黎明打心底认为那种小单位更加适合自己真实的生活状态。

转日一早,黎明直接前往看守所。这个看守所专门用于看押政治犯这类高级犯人。每个囚室都做了防自杀处理,一些顶级犯人甚至有一对一看守,防止出现任何纰漏。扬毫无疑问属于这类犯人。透过监视室的单向镜,黎明看到扬已经骨瘦如材,长期监禁以及精神折磨导致他眼窝深陷,精神萎靡,也许已经连续多天没有睡眠。如果不是曾经经过特殊训练,扬或许已经精神错乱。

黎明看着他,总觉得像是看到很多年以后的自己。

黎明叹了口气,拿着两杯从看守所外面买的拿铁走出监视室,走进审讯室,把贴身紧盯的年轻特工叫走,将其中一杯咖啡递给扬,然后点燃一支烟递了过去。他坐在扬的对面,什么也没说,只是等他用带着镣铐的手吸上一口烟,然后喝了一口咖啡,眼神中尽是疲惫。这位出身于加州的白人由于很久没有见到阳光,缺少紫外线的刺激使他的皮肤越发苍白。他的手指轻轻撩动那根燃烧的香烟,享受着片刻的轻松。

黎明看了看头顶右后方的摄像头。他知道背后的单向镜后面,仍然有人在注视着这一切。他把手上的那杯咖啡放在自己手的右侧,左手按住右手,右手在轻轻的敲着桌子。

黎明开口道:“你已经没有什么选项了。”

“我知道。”

“开个条件吧。”

“我需要家人得到安全保障。”

“你要怎样才能相信我能给到这个保障?”

扬余光看了眼摄像头,然后把目光转回到黎明身上,说:“你知道什么样的方式可以让我相信我的家人已经安全。当我收到这个信息的时候,我可以承认你们给我的所有罪名。”

黎明仔细听着他说的每一个字,以及审讯室中发出的每一种声音。很多年前他就做过这方面的长期训练。情报局内部没有几个人接受过这样的训练,他可以用耳朵把几种声音分离出来,读懂背后的意思。这是一种古老的密码学,扬在后AI时代选择了这种密码学加以适当的修改和完善来传递讯息,这样的信息传递方式只在他觉得最值得信任的几个学生那里得到传承。没有人能理解这种信息传递方式,连AI也无法破解。扬的语速很慢,很讲究阴阳顿挫,听起来犹如音乐。扬的右脚一直在轻微的敲打着,时长时短,在言语间轻微而清晰的传递着另外一种讯号,以至于黎明偶尔选择闭上了眼睛。他知道单向镜背后的人看不到,摄像头也看不到他在闭眼。他只是偶尔把视觉系统关闭,单纯依赖自己的听觉系统。他把所有细节刻在大脑里,偶尔几个细节点有点模糊但是不要紧,他的脑子现在非常好用。

这场对话结束的时候,扬大概抽完了五根烟,咖啡也已经喝完。

黎明起身,在即将离开的时候问道:“很多年前你把我赶到反走私部门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有今天?”

“有,”扬正在享受着他第四根香烟,闭上眼一副很陶醉的样子:“所以我把你赶走了!”他说这句话时故意音调调高,仿佛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躲在摄像头后面虎视眈眈的安德烈。这种反讽的意味让他有种莫名的成就感和满足感。

黎明轻微点点头,走出审讯室。负责监视的特工走过来,问道:“你怎么让他确信我们可以保障他家人的安全?”

黎明没有正面回答,说道:“我会向安德烈副局长汇报今天的审讯工作,你根据看到的如实写报告。“

他驱车直接前往扬的家人被软禁的住所,在途中拨通了安德烈的视讯:“

我要去见见师母。扬知道虽然我和他的关系已经破裂,但是我跟师母一直关系不错。也许,师母会告诉我如何才能取得他的信任。”

“好。”安德烈甘脆的回答。

“我需要跟她单独聊会。”

“可以。”安德烈明白黎明的意思。所谓单独聊就是在没有监视的状态下对话。

黎明挂断视讯信号,把自动驾驶打开,边欣赏沿途的风景边开始在脑海中整理刚才的审讯细节。很快刚才的几个小细节已经基本找到清楚的答案,他才突然想到他与口中的这位师母玛丽已经有15年没有见过面。他们只是在逢年过节的时候通过几次视讯而已。15年前扬把他从最有发展前途的反恐部门赶走的时候,他就基本断绝了与扬及其周边的一切联系。

玛丽和他的儿子被软禁在情报局一个单独的安全屋内,有3名特工负责监视,至于有没有其他暗哨,黎明不了解。从软禁的角度看,居住环境还不错。情报局多年以来有个潜规则叫“祸不及家人,”即内斗再凶狠大家都会不去触碰这根底线,安德烈似乎也在维持这种传统,不过新任局长的压力下,安德烈能不能继续这根底线谁都说不好。黎明在月球上亲眼目睹了孔应和的疯狂,他能想象情报局的这场大风暴不会有任何规则可言。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