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献祭（1 / 2）
“妈的，废事搭的墙根本没用，网上都已经开始文字直播了。他们这些人成天在想些什么？”
特里警长在警戒线内的指挥车里烦躁地看着居民楼的结构图，又一个小队的标记在光屏上消失，警局的六支歼灭科突击队此时已经完全断了联系。
“事到如今，只能派你去了空马。本来我想着给你好好放个假……”
“没事的警长，我时刻准备着。”
六个小队的投入并不是毫无收获，从最后一个小队传来的讯息得知，现在居民区内出现的恶魔盘踞在二号楼里。此时周围楼房里的居民正在不断撤出，他们紧紧地靠在离警察最近的黑墙边，人们敲打着指挥车，寻求帮助。
“现在只有搜查科的兄弟了，外面的媒体都在抢着要新闻，所以我们这次的任务必须要成功。空马，明白吗？”
“明白，一定完成任务。”
“这次行动不同以往，新出现的恶魔实力强大，千万要小心……”
“好。”
空马微微点头，随即走出指挥车，带着十名队员穿过人群。
恶魔所在的二号楼位于整个居民区的中心。大楼的四周现在被探照灯照得透亮，强光打在破损的楼体上，配合着裸露出的钢筋和从孔隙中不断流出的黑色液体，在黄昏时分那越发红紫的天空下，显得绚丽而诡异。
空马制定好计划，一行人准备先索降到楼顶平台，然后向下逐层清剿。全副武装的突击队员乘坐直升机不断接近大楼，尘土不断激扬盘旋。很快，他们便踩上了楼顶那变得发烫黏脚的混凝土地面。直升机离去，突击队再次望向远处围观的人群，队员们心中还是有些不安的，他们能感觉到整个楼体正在微微震动着，好像有着自己的生命。
时间紧迫不容多想，突击队最后一次检查装备，进入楼体。一行人开始在一片漆黑的楼梯间回旋下降。没人发觉，在突击队进入黑暗中后，从楼顶进入的那个大门被风吹动，已经严实地合上了。
东江居民区容纳了很多人，位于自由城内外城区交界处的它似乎有着比其他地方更多的希望与活力。
年轻人在此拼搏，想要争取更好的工作机会，让自己能在下班后住进繁华的中央城区。
中年人在此犹豫，繁重的工作压力连带着房贷，车贷紧紧地牵绊着自己。好不容易维持住的家庭也总会时时震颤，再加上还有正成长的孩子需要操心，他们在这内外两个世界间的夹缝里犹豫，更多时候，根本无法脱身。
老年人在此缓存，脱离，他们会渐渐地过渡到外城区。劳苦一辈子后，原本以为的新生活却被许多只无形的手干扰，很多生活在这里的老人在暮年落得个孤苦伶仃，他们沉默着在无尽的迁移中死去。
自由城的交界处是起落架，是迷茫地，是一处处充满诱惑的正在不断被挖开的陷阱。三代人就这样在这里轮换交替，他们看到自己的未来，困境和最终结局。但即使这样，外面的人依旧想进来，为了不同的目的而暂居于此，但他们好像都不会待太长时间，因为这里似乎有一种不祥的命运，一旦习惯了这里，爱上了这里，这一辈子就难以脱离。小区就这样化作一处大型的交通站台，向着站台内外的人们展示着并不相同的世界。
就在东江居民区不远处，银色的梭鱼正飞速穿过城市的交界处，它们照旧会在过站时发出刺耳的蜂鸣声，银白色的金属蒙皮随着蜂鸣声微微震动着。昏睡过去的蚂蚁们被惊醒，他们拖着疲劳的身躯，伴随着到站提醒一站又一站的下车，走回属于自己的区域。
黑暗中，突击队在前进。
空马估摸着，现在已经来到大楼的第十七层了。周围还是一片安静，完全断电后的大楼变成了黑暗栖息的空间。一行人逐层向下盘查，砸开每一扇紧闭的房门。他们头戴夜视仪，在呈现绿色的视觉画面里，队员们一点点在大楼里摸索着，不安地准备接受突然袭击。
“滴答……滴答”
队员们先是听到了一种水管漏水的声音，紧接着便看见一股股水流从楼道的四面八方汇聚起来，很快铺满了整个水泥地面。小队停止前进，静静地等待着这滩水流过。但看起来水流似乎没有停止下来的意思，直到它积满了大概一厘米深。水面上开始震荡出回旋的波纹。
“笃……咚……笃”
此地不宜久留，空马一行人继续小心翼翼地前进着，同时寻找声音的来源。
空马观察四周，两边的墙壁上不知何时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油画。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相框紧紧挨在一起，不留缝隙。油画上多是人物像，可以认出这是文艺复兴时期风格的人物绘画，但画中男女老少的头部却展现出一种破烂而膨胀的样子，仿佛已经在水里泡了很久，失去了原本的形状。一种诡异的气氛开始在黑暗中蔓延开来。此时整个楼层的空气都被水雾浸湿，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这让身着厚重装备的队员们格外感觉压抑，他们的夜视镜片上很快积满了水汽，呼吸也没有之前顺畅了。同时他们感觉整个楼层似乎也突然变窄了，突击队像是被挤压到了一个狭长的长廊里。这是他们之前从未遇到过的情况，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新型恶魔的能力，但现在已经没有了退路，空马还是硬着头皮带领队员向前走去。他们在沿途留下了荧光棒作为标记，越往前走，脚下的积水就越深，空气也变得更加稀薄，队员们艰难地从已经变得粘稠的液体中拔出脚来。当终于走到长廊尽头时，脚下的白色粘稠液体开始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液体沸腾滚动起来。之前的放置的荧光棒已经看不见了，带有一定漂浮能力的它们不知为何沉入了水底。从不远处的暗影里，一截又一截的残肢断臂从白色液体中浮了出来，缓缓飘向了队员们。
“什么鬼东西！”
“尸体，是之前来的人的尸体！他们都死了！”
几个队员大喊起来，常年在搜查科工作的他们其实并没有什么机会见到完整的死人，更不用说这种已经被液体腐蚀的残肢断臂。一些队员急忙躲避着在水中漂浮的尸块，但粘稠的液体让他们举步维艰。慌乱中，两名队员跌坐进了液体里，空马赶紧将他们拉起来，可大面积接触到这种液体的他们突然开始变得狂躁不安。他们撕扯下防弹衣，抓挠皮肤，接着开始啃噬自己的血肉，又转身去攻击身边的其他队员。
“哈……哈……吃下去。”
“肉是美味的！我杀了你！”
空马和其他队员废了半天劲，终于将那两个人困住，带上了嘴铐。被反绑住的二人仍在顽强扭动着身体，继续如同疯狗般向身边的人做出扑咬的动作。在这狭窄的走廊里，不少队员已经在刚才的争斗中被他们抓伤或咬伤，不过还好，他们的伤口并没接触到脚下的液体。
空马看着周围受伤的队员，现在还没见到恶魔的真面目，突击队就已经有非战斗减员了。空马打开联络装置，向指挥部呼叫救援。
“嘶嘶……嘶嘶”
设备的红灯亮起，这表明失去了信号。
“怎么办，队长？”
队员们看着空马，突击队队员们在黑暗中矗立着，再不敢移动半步。队员们在他们眼中绿色的世界里，看着那两边的墙壁似乎正在缓缓向他们靠拢，而那油画上的一颗颗浮肿的脑袋正变得越来越大。
一切事物都在水汽的朦胧中遮盖了它们本来的面目。队员们互相看着，他们几乎辨别不清身边的队友了，只有肩膀上的荧光标记还在提醒着他们自己的身份。身边两个被感染的队员闷声吼叫着，那嘶哑的声音堵在喉咙里，让人听了越发感觉压抑。
“队……队长。你后面的墙上有一个门把手。”
空马缓缓地转身，这原本应该是一面白墙的地方赫然冒出了个门把手，而在那堵墙上，一道门的形状正在被慢慢勾勒出来，大门的门框就这样凭空出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空马看着那凭空在墙上出现的歪歪扭扭的划痕，在心里不由自主地为它配上了酸涩的划痕声音。
当门的外轮廓在白墙上大体勾勒完毕后，一扇破烂的木门随之出现，它从外到内生出已经破烂不堪的木质结构。这扇门好像在水里浸泡过很久了的样子，边框的木条脱落，并从那些星星点点的缺口中散发出一股恶臭腐烂的气息。狭窄的长廊里无法进行战术站位，现在只有空马一个人站在门前。他不知怎么的，已经握住了门把手。
“这层楼就剩这一扇门了吧？”
空马感觉到好像有一种力量在驱使着自己。
“是的…队长。这是刚刚才出现的。”
“好，检查完这一扇门，咱们就继续向下搜查。”
空马开始慢慢转动门把手，原本躁动不安的两个感染队员此时也安静下来。空马将门把手顺畅地旋转到底，但接着向前推门时却怎么也推不动，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这门就是向内推的啊？”
空马不解的自言自语，这时，被感染的队员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
“要……要……要来啦！食物自己送上门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