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回忆•启24（1 / 2）
2068年8月13日
距离约翰夫妇上次见到太阳已经过去了三天。自从下班回家的路上遭人绑架后，他们就一直被蒙住了双眼。
约翰夫妇此时被绑在了椅子上，身处一个密不透风的仓库里，他们只有在送饭的时候才能听到金属大门开合的声音，感受到一丝从外面带进来的风。
“长时间身处于黑暗的环境中，你会不会崩溃呢？”
约翰听到了身旁妻子的尖叫，在黑暗中一把尖刀划破了她细嫩的皮肤，血正慢慢淌出来。
“求你了，不要伤害她！”
约翰努力地扭动着身体，但粗糙的麻绳只在他的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我原本想着你会为你伟大的计划而六亲不认呢。如果到了最后关头，我想你也是可以舍弃妻子的吧。”
约翰没有回话，他闭嘴哼哼着。也许约翰是怕被要挟吧，他尽量不再表露出自己强烈的感情，约翰任由妻子在一旁啜泣。
“警察很快会找到这的，你要钱的话尽管说，求求你放了我们吧。”
约翰平静的话语只迎来了黑暗中的一声冷笑。
“呵……你没我想的那么聪明嘛。”
“什……什么？”
“好好想一想，为什么我们这么清楚你的必经之路，还有你的日常作息？”
“当然是因为你们调查，跟踪我！”
“那么，像你这样的人物，为什么消失了三天还没人知道？为什么警察还没有开始调查？”
“他们……他们只是太忙了，积压的案子很多……”
约翰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他想起了和现任警长的关系。约翰一直很讨厌那个肥头大耳的家伙，从他最近挖出的污点事件来看，现任警长侵吞了至少两千万的政府拨款。约翰也因此一直针对他，想查个水落石出。二人就这样很长一段时间里相互对立，暗中较劲。
“不要多想啊，我肯定不是那位警长。你听，声音对不上不是吗？我不是他，也不是你能记得的任何一个仇敌。我，我们，就是你自己，只因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但现在你还不敢相信。”
那个身处于黑暗中的绑匪，或者说是一群绑匪，现在约翰也闹不清了，他们好像知道约翰心里想的是什么。他们的声音忽大忽小，若即若离。现在正值八月酷暑，闷热的仓库内约翰夫妇的衣服干了又湿，湿了又干，现在还是紧紧地贴在身上，黏腻的感觉让人心烦意乱。
“约翰……亲爱的，他们就在我们身边。我想他们就是你的政敌，是那些被你的计划损害到利益的人吧……”
女人带着哭腔说着，她显然已经受不了这样的虐待了，黑暗中，女人感觉自己的伤口还在不断流血，随着时间的推移，人的感知能力会逐渐放大，随之而来的是无缘由的恐慌，她看不见任何东西，只会在无尽的妄想里感觉脖子上那道浅浅的伤口根本就没有愈合，仍然血流不止。
现在，仓库上方的水不断滴在她的脸上，女人更加止不住哭泣。她的手紧紧地抓住凳子的边缘，麻绳对手臂的限制让早已让她的手抽筋，原本漂亮的指甲被崩坏，但她此时只感觉到了恐惧，感觉脖子上的伤口还在黑暗里不断地流血，女人的手痉挛着。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当然是为了提醒你，再加上一些惩罚，让你知道你的那个新人类计划是有多么的愚蠢，而你又是多么的虚伪。”
空气是湿热而沉闷的，约翰在仔细地想着自己接下来会遭到什么样的对待。
“约翰•钱德勒。你是政客，是科学家，但你知道你的罪过吗？”
“罪过？我唯一的罪过就是得罪你们，因为我的改革侵害了你们的利益！”约翰一下子来了精神，他气势汹汹地用嘴反抗着他现在看不见的敌人。
“哦，也并不是完全因为这个，这世上大多数人的罪恶没办法自己发现，或者说他们自己不愿意承认。那些人总是通过发掘他人的罪恶来掩盖自己。你有想过你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吗？我想你自己应该很清楚。”
约翰沉默下去，他感觉那个声音就是从自己的脑袋里发出来的，他好像是在和自己说话。但很快，约翰就开始安慰自己，这只不过是长时间呆在黑暗里的影响罢了。只是幻觉，很快都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约翰咬紧了牙关，将那种厌恶的声音从自己的脑袋里排出来。
“你的新人类计划，你对未来的愿景，还有你对我们这些所谓旧人类的蔑视。一切的一切，都出现在你的演讲里。你说的那么容易，好像全能的神已经降临，在一天之内就要创造出一个全新的自由城，再加上一个不再由人类所冠名的种族。你激情地谈改革，你无情地借刀杀人，想把我们彻底清洗。但你总该好好想想，你新提拔上来的那些人就真的干净吗？我们亲爱的约翰先生忙着澄清玉宇，他要为政府重新赢得民心，给人们继续编织一个早就破碎的梦。你想的很多，你想要把所有的事物都换新一遍，但你真的做到了吗？聪明的你其实还有很多没有想明白的事情。”
妻子还在在一旁哭泣。约翰现在感觉自己被人团团围住，他们在自己的耳边窃窃私语，湿热的空气彻底包裹住了他的脑袋。这不仅仅是靠咬紧牙关就能摆脱的困境。约翰感觉自己在发疯，虽然他对自己的意志力一向很有信心，但现在他好像有点失望了，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约翰咬破了自己的嘴唇，他品尝到了甘甜的滋味，约翰制造着疼痛的感觉，他要证明自己没有发疯，他要回到真实的世界。但很快，他又一次听到了那个声音。
“你的罪，是因为你对我们彻底失望。”
“你的罪，是因为你对自己过度相信。”
“就告诉你一个大家都知道的秘密吧。你眼中的害虫们也曾在市民们面前激情飞扬，也曾在各种各样伟大的旗帜和章程下许下誓言。你和我们唯一的不同是，当你好不容易爬到我们身边时，还是和之前一样盲目理想和自信，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
“你觉得你可以改变一切，你行动起来，开始细数我们的罪恶。”
“你说我们贪婪，我们狡诈，我们私欲太多而公心太少。但我们的社会不可能全都按照你眼中的标准去运行，我们看似在玩弄权术，但其实这也是一种此消彼长的正义。”
“水至清则无鱼，我们想的是让尽可能多的人活下去。”
“你这是为你们的贪污腐败，尸位素餐而诡辩！千千万万生活在自由城里的人应该有更好的生活！”
约翰终于发声，他愤怒地将身体绷直，可绳子勒的他喘不过气。现在他越发感觉周围的空气变得湿热，仿佛有越来越多的人来到了他身边。他们叽叽喳喳，吵嚷个不停。特里陷入了极端的烦躁之中，他现在只感受到了自己的愤怒。
“你和我们是那么脱节，也许你根本就不存在于我们的社会之中。我要是你就会感到害怕，因为我有许多不敢说出的疑惑，更因为我根本无法正视自己的存在，对吧，我亲爱的约翰先生。”
“你放屁！我怎么可能不存在！我只是因为在这样的社会中和你们格格不入罢了，我是正常的人！我更想把你们带入正常的生活，我的疑惑是因为你们做了太多不对的事，太多不应该做的事！”
“好，你出离的愤怒，这很好，是我们要的效果。那么现在，我们该告诉你教训是什么了。”
“什……什么？”
约翰不禁出了一阵冷汗
“自古变法者多不得善终，我不知道您能为自己心目中的理想世界奉献多少呢？关于你的妻子……”
“你们不要打她的主意！她和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
“别着急，听我们把话说完，我们还可以只针对你的。这就关于脸，舌头和大脑前额叶。我们不会杀死你，只会在你这三个地方来一刀。当然，由你选择在哪个地方动刀。”
“第一刀，让你彻底毁容，凶神恶煞满面疮痍。我们的约翰先生将会羞于见人。第二刀，让你无法说话，当个哑巴只会呜呜呀呀，我们的约翰先生将失去在大众面前侃侃而谈的能力。第三刀，让你大脑宕机，我们的约翰先生应该会怀念以前还能自我思考的日子。”
那个声音的语气很平淡，但约翰听着，仿佛自己已经跌入谷底。又到了他要做选择的时候了，约翰感觉现在的情景是那么熟悉。
“你……你们不能！”
“我们能的，约翰先生。而你应该也知道，这三刀的任何一种降临到你的身上都会是毁灭性的打击。我们清楚你，约翰钱德勒。你靠和善的外表获得他人的信任，你还靠灵巧的口舌辅助你的夸夸其谈，你更依靠你聪明的大脑来帮助你愚弄他人，享受掌控的快感。”
“我们了解你不是吗？约翰先生，我们这些你最厌恶的人其实最了解你。因为我们都是人，而我们和你更是同类人，只不过在用不同的方式收获快乐罢了。”
“你……你们这些虫豸，我和你们才不是一类人！”
约翰无力地挣扎着，做着最后的狡辩。
“选择挨一刀，还是保住你妻子的命。”
约翰嘴里的血变得腥臭起来。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