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过天星混天星就抚（8）68（1 / 2）

第九节合力绞杀

此时天已经亮了，甘营副将盛略、赵大允、富县精勇营参将朱国梁同监军道王文清等驻守在黄龙山前，哨马飞驰传报，东南大路上尘土飞扬，可能有大队人马过来了。监军王文清知道是被围剿的流贼奔黄龙山而来，他在马上鼓励所有官兵勠力杀贼，建不世之功。

盛略命令号炮手点燃信炮，在一声接一声的信炮中，盛略、赵大允、王万策、朱国梁带着马步军兵迎着大队流贼杀过去，赵大允手举蓝色令旗冲在最前面。两大片黄色烟尘瞬间搅在一起。

在乱糟糟的退却中，张天琳、郭汝磐、米进善等虽然不能及时联系，但他们不约而同地让各营大哨头组织较为健全的营哨进行反扑。这时，火焰斑高仁美、就地飞白坤和刘秉义分别带着几百人也撤过来了，他们汇聚到过天星褐色大旗下，听候张天琳的调遣。

在面前流贼不断地反扑下，盛略、赵大允、朱国梁把两营合到一起，就地结阵，骑兵在阵后不断地出击截杀两侧溃散的流贼。

张天琳不想跟面前明军纠缠，赶紧进黄龙山就能摆脱被围歼的危险。他让火焰斑高仁美出击，抵住挡路的甘营，自己带其他各营有序地撤往山里。

眼看流贼就要逃走，盛略与王万策抽出一千甘营兵与后面的游骑兵，不顾一切地斜插过去进行阻击。面前流贼有几千人，盛略甘营的一千人马太少，虽然能把他们击溃，但挡不住大批流贼逃向黄龙山。

正在着急，只见左右两侧大片黄尘飞扬，明军东西围剿的骑兵杀过来。新营副将王根子、中军参将李国政听到不断响起的信炮声，甩开面前流贼不管，带领骑兵风驰电掣般地支援上来。

在明军两路骑兵截杀的打击下，聚集在过天星张天琳大旗下的队伍再也稳不住了，一哄而散，拼命往山里逃。

大哨头尖儿手高英、混天猴路三让、云里燕黄建恩、走山虎景友仓保着张天琳拼命冲杀，夺路而逃。

左营游击李国政带李文奎、李国富直奔过天星大旗杀来，领哨迫天飞吴养世、秦明赵可秀带人迎上去，没打几个照面都被捅下马，后面的领哨随虎赵文耀、沙将官李国宠、骗过海赵应选一看明军骑兵这么猛，不敢阻挡，纷纷向两侧躲开。李国政带几十人径直杀过来，高英一看不好，让掌旗官冯万油紧跟自己，带着亲信管队北飞路川、双花位能、八虎位养道迎着李国政他们冲过去，双方还没交手，左营守备张鹏翼、千总李国受带几十人从侧面上来，刀枪并举，将路川、位能、位养道等人砍到。趁高英慌乱之际，李国政左手揽住马缰，右胳膊夹住自己的五米长梨花枪，催马上前，一枪把高英捅了个透心凉。

长时间的缠斗追逐，两方面都有点力不从心了。这时，西面白水县、蒲城县的陈继泰、解文英带本部人马以及白水、蒲城两县精勇营赶到了。张天琳一看不能再耽搁了，进不了黄龙山，赶快向石堡川靠拢，上射公山。

五路明军一齐追杀到射公山下，左营游击李国政不想让流贼获得喘息的机会，带左营奋力进攻。混天星郭汝磐的大哨头抓山虎李玉杰立马一个山坡上，狂呼着调人守住山坡。李国政扭头对把总李文奎说：“看到上面穿红蠎甲的贼头儿没，给我射死他！”

李文奎身高力大，擅使硬弓。他摘下随身携带的两石（石音dan，一石大概相当于现在的120斤）铁臂弓，从箭壶里抽出一支长箭，两膀一较劲儿，把硬弓拉满，略微瞄一瞄，一松右手，嗖得一声，一下就把抓山虎李玉杰射下马。趁着坡上流贼慌乱之际，左营人马呼啸着杀了上去。

第十节诗情大发的孙传庭

在各处不断送来的战场报牒中，孙传庭得知大获全胜，唯一遗憾的是过、混、米闯将等大贼首，趁混乱带一部分人跑掉了。这是继周至黑水峪抓获高迎祥、前一段击败六队、大天王等股以来的又一个大胜，从此过、混流贼不会再翻起什么大浪。

在飞檄传令各州县严格排查过、混流贼后，他喜悦、亢奋的情绪仍然不能平复。过、混两个流贼可以说是众多流贼中的大流寇了，横行十几年，“八年之覆曹帅，九年之陷俞帅，十年之衂祖帅，皆两寇之所为也”，陕西历任巡抚都奈何不了他们，今天在自己的运筹帷幄之下，基本全歼了这两伙流贼，怎能不让人兴奋！

兴奋之下，诗情大发，他让小童高静研墨，自己铺开大幅宣纸，把右上角用石镇纸压好。高静研好墨，他拿起笔饱沾墨汁，略一思索，一首《云中赋》一挥而就。

云中旧是濒戎地，警息新当出塞时。

宵旰九重思锁钥，疮痍万姓望旌旗。

交河跃马鲸鲵戢，广野陈兵虎豹驰。

中兴辅佐需忠弼，霄汉应将只手举。

写完后，他又字斟句酌反复修改，改来改去总是觉得最后两句“中兴辅佐需忠弼，霄汉应将只手举”，与诗的整体不那么对仗，也有点过于锋芒毕露，易引起他人猜忌。如果不做修改，诗传到京城那帮言官耳中，还不知道他们会在朝堂之上如何参贬、诋毁自己。他左思右想，即使这两句与诗的整体不那么对仗，但也切中诗意，可是又不得不改，改成何种意境的句子好呢？

一抬头，看到高静正在偷偷地瞄这首诗，他知道高静读过几年书，后来家道败落，不得已出来做了书童。来庆阳前，高静刚到自己身边，自己看他人小且聪明伶俐，就把他带了出来。

“你能看懂吗？”孙传庭想休息一下，也想逗逗他。

“老爷，我大概能看明白。”

“噢，你说说这首诗怎么样？”孙传庭来了兴趣，没想到自己的小书童说他能看懂，还真小瞧他了。

“老爷，小的怎敢评价老爷墨宝！”

嗯，小孩不错，用词还挺恰当，没有白读几年书。

“大胆说，说对了，老爷有赏。”

高静抬头看了看孙传庭，看到他正和善地看着自己，因此鼓足勇气说：“老爷，我也说不太好。我只知道，七言律诗讲究的是对仗工整，您看最后这个‘举’字，是不是与前面诗句的韵调不搭啊。”

“说得对！那改成什么字好呢？”

高静咧嘴一笑：“嘿嘿，不知道。”

孙传庭略一思索，想到自己到任不久，就抓住了大贼头子高迎祥，现在又击溃了过混流贼，这时候要格外小心，做事要谦恭，以免引来同僚们的参妒；又想到明天该给当今万岁“上”《报澄城捷功疏》，想用这两句来提醒自己，多为官兵请功，少宣传自己。因此他用笔勾掉最后两句，运笔写下“伫奏肤功应简畀，愿将铙吹入歌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