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被困车厢峡（7）25（1 / 2）

第七节误入车厢峡

出了平利没多远，他们远远望见前方队伍嘈杂，斥候来报，高迎祥、罗汝才他们在前面。

张献忠赶上去，与高迎祥、罗汝才等人一合计，继续向西，悄悄绕过汉中，走祁山道，杀回陕西关中。

几万人马的动向不可能不暴露，陈奇瑜亲统副将杨化麟、柳国镇从东截杀而来。看看就要遇上，农民军迅速转向，依靠灵活机动的转移，在丛山之间转来转去，摆脱了几次危险至极的合围。

这一天傍晚，农民军四万多人马又转回平利境内，他们沿着灌溪和声水汇成的吉阳河【1】行走在崇山峻岭之中。过了松树坝，走在最前面的王兴国问向导，这是到了什么地方。向导回答是上下团山，近些天雨水较多，河水暴涨，山路曲曲折折不好走，过了这几十里山路就能够走出去。并且说这一带的山路崎岖，全都是依傍河谷而辟成，出了凤凰山山谷，前方是湖广与四川交界地区。张献忠找到高迎祥把向导说得路线一说，高迎祥点头，只要快速进入湖广，就能摆脱被围追堵截的困难局面。

王兴国骑在马上向周围看了看，这是一处两山夹一沟的处所，两边都是悬崖峭壁陡立，最窄处两山之间仅有一丈宽，并且峡谷中小路一边是湍急的河水，一边是狭窄的通道。有一部分两山山势略微平缓，其中几道沟壑通向大山深处，沟壑之间蜿蜒崎岖着羊肠小路，两侧鸟兽啼鸣、溪水潺潺，如果不是身处险境，王兴国甚至想在此驻马盘桓几日。

高迎祥和张献忠他们希望尽快摆脱危险，突然出现在湖广，最好能绕过湖广巡抚唐晖驻兵的南漳【2】一带。进入湖广就能摆脱目前的困境，因此，一直在催促加快速度。

李自成的队伍走在最后面，在进入谷口的那一刹那，他凭直觉感到这条山谷非常危险，是一个险地，但是，在被围追堵截的情况下，只有险中求生，几年的流动生涯已经习惯了。走到谷里宽阔地带，也有几处人家，不过屋舍是空的，“土人都逃到山里避难去了”，很正常。走进了二十几里之后，山路越来越窄，最后竟完全不像是路的样子。他这才着了急，令人赶快到前面联系。

在进入山谷时，他记得好像在谷口一侧峭壁上有“车厢峡”几个大字，当时没在意。只是让闯山虎郝希文、大黄莺陈虎山带五百精干弟兄，守住谷口，以防万一。他不知道，留在谷口的五百人，这时已经与尾随而来的明军交上了火，双方在谷口用火铳和弓弩互相攻击。

王兴国带人走着走着，前面出现一个隘口，向导说过了这个隘口就走出峡谷了。果然，出了隘口，前面霍然开朗，虽然开阔但地势依然有高有低。吉阳河穿过开阔地又进入一个更为狭窄的山谷，其它方向再无出路。王兴国回头找向导，向导已不知去向，哨探回来禀报，前面山谷全是水，已经没有了道路。后边大队人马还在源源不断地向里开进，王兴国赶紧派人沿着山谷蹚河水去探路，然后派人去报告张献忠。

张献忠已经走到了隘口附近还没进入宽敞地带，听说前面没路了，吃了一惊。他已经观察过，此地只有沟谷中一条路，赶忙派人告诉高迎祥，并一并知会其他掌盘子的。

李自成获知此消息后，马上传令后队转前队，往回返，还没走到谷口，就听前方火铳和炮声大作，明军主力已撵到了前方进口。“明军来得好快”，李自成向附近几个岔沟派出哨探，看有没有其他出路，然后传令农民军就地歇息。这时，天空阴沉下来，下起了雨。开始淅淅沥沥的，后来越下越大，所有人马都没有避雨处，就那么在雨里淋着。

陈奇瑜带人过了乌林关，逼**利，前方斥候来报，平利已是一座空城，“流贼向凤凰山而去”。他当即让参将杨化麟和周任凤带兵追击，自己带着随员进入平利县城。

追剿流贼的这一段时间，收获还是很大的。六月，杨正芳出师当阳，在斑鸠滩大败满天星高汝励，斩首千余首级，收复了当阳城（战后当阳人还修建了杨公祠以纪念他的丰功伟绩）；随后，杨正芳一鼓作气，与杨化麟、杨世恩、周任凤等分道出击，接连取得金沙铺、莲花坪、白沟坪、石门山大捷，抓获了小闯王(不是高迎祥)、翻山虎等人。流贼节节败退，退向郧阳黄龙滩。

七月，湖广总兵许成名率镇筸兵三千六百人取道保康、房县，到达竹溪，击败扫地王张一川，斩首一千六百余首级；然后许成名与四川总兵邓玘从竹山、竹溪、白河分道进击，击败安世王胡可受、小秦王白贵、整十万黑云祥、混世王武自强合股的流贼，大获全胜，共斩五千六百余首级，郧阳府境内的流贼被肃清。

现在陈奇瑜身为陕西、山西、河南、湖广、四川五省军务总督，带领各路官军会同卢象升，分道夹击，在乌林关、乜家沟、石泉坝、康宁坪、狮子山、太平河、竹木砭、箐口等地方，连战连捷，流贼望风而逃。

陈奇瑜带人进入平利县城歇了一个晚上，准备继续追击流贼。这时，下人来报，兴安州知州金之纯求见。本来在此军情紧急之时，陈奇瑜完全可以不理这些地方官员，但得知这个金之纯就是守住兴安的那个知州，他让下人马上把他带进来。

金之纯得知陈奇瑜进驻平利后，连夜往这赶。进入县衙内宅，他看到正堂端坐一人，此人生得相貌堂堂，他赶紧跪倒，匍匐几步，施大礼，叩首道：“兴安知州金之纯叩见总督大人。”

陈奇瑜向下观瞧，只见这个金之纯生得矮小低胖，完全不是自己想象中威猛高大的样子。他知道，金之纯凭一州之力，不仅守住了州城，还连夜出击杀死了几百贼人，对这样的可用之才，宜加勉慰。因此，他亲自走到庭院里，用手扶起金之纯，口中道：“金大人免礼，本督知道金大人勇武果毅，在兴安立有功勋。我已向当今圣上折报，圣上皇恩浩荡，定会依功而赏。”

金之纯赶紧再次跪倒，口中答谢。陈奇瑜扶起他，拉着他的手，进入正堂，赐他坐在下首。

陈奇瑜问他对当今剿灭流贼的形势怎么看，金之纯再次站起施礼：“大人，流贼已是秋末之蝗，（惶惶）不可终日。只要吾劲旅戮力追剿，不日即可剿灭。”

“也不可太小觑这帮流贼，他们几灭几起，到处流窜。近一段时期，从者散尽，但仍有冥顽不化者数万，剿灭尚需时日。”

陈奇瑜说完，又问金之纯对以后剿贼有什么看法。

金之纯又要再次站起来，陈奇瑜摆摆手，让他坐着说。

他向陈奇瑜拱拱手，说道：“闻贼已向凤凰山流窜，该处有两条大路和一山间小路，吾雄师在大路堵截，贼必走山间小路。我已知会各地乡勇，留意堵截，并且派出了十几个斥候，装扮作乡人，希盼这些斥候能够把贼人引入此小路。该路名曰‘车厢峡’，入易出难，倘贼进入，则距剿灭之期不远矣。”

陈奇瑜微微颔首，口中应道：“但愿如此。”

正在叙谈，中军来报：“哨探报称，流贼进入山谷之中。”

金之纯兴奋地从椅子上蹦起来：“大人，估计流贼进入了车厢峡，宜速派人堵截出入口，围而歼之！”

说完，感觉自己失礼，他赶紧一揖到地。

陈奇瑜已经感到是剿灭流贼的好时机了，并没有理会金之纯，马上派人通知卢象升、杨正芳、杨世恩、许成名、邓玘等分进围堵流贼。

注释：

【1】吉阳河：现平利县县河。

【2】南漳：现南漳县，湖北省襄阳市下辖县，位于湖北省西北部。

大雨之中，高迎祥头戴斗笠，身披蓑衣，骑在马上，望着雨幕中的苍山峻岭，吩咐黄龙和祁总管赶紧用一切可用之物搭设避雨处所。

在谷里面宽敞地带，有几处农舍，张献忠把房内挤得满满的人群驱赶走，自己刚换上干点的衣服，高迎祥在黄龙和高禄地搀扶下走了进来。

张献忠站起来招呼李定国：“赶紧给高大哥找件干点的衣服！”随后，拉高迎祥坐在一个春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