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归来一37（1 / 2）
望月阁偏殿，离忧平躺在雕花紫檀木床上，心口的伤痕早已愈合，可那张脸却缺少血色，叫人看了也清楚他定是没少受罪。
凌风背对离忧稳坐床沿，为一解心中之困惑，让婉月将司命星君找来望月阁问话。
而司命也不是不晓得害怕，只是这神仙当得久了，对于“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个道理，早已理解得相当透彻了。
他想，反正早晚有一天还是得直面面对，便老老实实跟随婉月去了。到至望月阁后发现，竟同离久被带回的那日状况十分相似，只不过就是躺床之人变成了离忧，正襟危坐、眼神锐利盯着他的变成了凌风。
司命星君双腿暗中发抖。
“小仙参见二殿下，不知二殿下唤小仙前来有何吩咐？”
“本神问你，离忧为何会在凡界自尽？你的命数到底是怎么写的？本神当初千叮咛万嘱咐，此次历劫的是天狗族的公主与殿下，万不可有太苦的命数，以免伤了他们得罪了他们一族，而你也承诺是写了一个一世平安的命数，那怎么事到如今，离忧竟变作带着一身伤回来了？你是认为本神在这天宫人微言轻，觉得不把本神放在眼里欺骗本神也没什么，对吗？还是你嫌自己活得太久活腻了，一心想向帝君女君求死？”
凌风从前一直都是温润公子的形象，对待众仙也都和和气气，鲜少有见他发过脾气。即便是有心生不悦的时候，也大多都是眉眼淡扫，一派从容地独自离去。像现下这样的火冒三丈还是头一次，却也透着不比文昊与凌云少的霸气与威严，甚至还有那么几分君临天下的风范。
司命星君骨寒毛竖，手哆哆嗦嗦地去翻命簿。
“二殿下您先别急，小仙这这这这就看看。”
他的眼睛不住地偷瞄凌风，手也迅速打开离忧的命簿。然在打开之瞬，便噤若寒蝉了。
果然，如离久先前那般，离忧的命数全部不见了。
这样一副呆若木鸡的作派，凌风自然是不眼瞎，一下子便能看进眼里。自觉事有不妙，劈手夺过命簿亲自查视，却更增添几分怒火。
手举命簿到司命眼前，强压火气道：
“你给本神解释解释，这是怎么一回事？
司命星君冤屈得不行。
“小仙……小仙的确曾写了一个极好的命数，可哪晓得被大殿下检查后道这命数不行，说挨罚就该有个挨罚的样子，劫数应当无比惨烈才能让公主与殿下得到教训增长记性，便非要小仙改写。小仙极力劝阻这命簿既定不可更改，否则恐会引出大祸，大殿下却不愿意听信小仙之言，一定要改写，这才会导致出这样的局面。所以，还请二殿下息怒恕罪，小仙也是被逼无奈啊！”
闻听又是凌云从中作梗，凌风止不住地怒火中烧，可又理解司命星君在此事里的确被动，语气便还是稍稍缓和了些。
“那小久呢？本神先前看到了常久之墓，却探查不到里面有仙身的存在，反而是空的，那她此时身在何处？”
这又是一个致命问题。
司命星君当然知道凌云早就将离久带回来这件事，但曾被威胁不许向旁人透露一丁点口风。眼下算得上是凌风与凌云的双面夹击，他心里有数自己得罪谁都不大合适，便佯装毫不知情的模样取出离久的命簿。
“二殿下稍等，小仙查查。”
翻开命簿，嗫嚅半天。
“额……回……回二殿下，公主的命数也……也消失了，小仙也不得而知公主身处何方了。不过依小仙推断，这命数消失就代表公主恢复了仙身。既有仙术傍体，公主必然是吃不了大亏的，二殿下就无需太过忧心了。”
凌风怎能不为离久的消息都是未知而焦虑？但焦虑之下还是多出个心眼警告司命星君。
“司命，想你也能看得出凌云与离忧和小久的积怨不浅，因而历劫结束之事你千万莫要声张，不然倘被凌云知晓，又穷追不舍地找他们寻报私仇，闹出不可开交的大事传到帝君与女君的耳朵里，那你和凌云干的那些勾当也就众所周知了。所以，你若还想继续好好当你的司命之职，便听从本神的劝诫。只要凌云不找你，你就不要去找他。就让他以为离忧和小久仍在历劫当中，好给本神多留些时间寻回小久。届时将小久和离忧安全送回阴山，这事也就永不会再为人知，你也可从此安然无恙了，明白吗？”
司命星君听得出好赖话，明白凌风是在为他着想，也明白凌风是怕凌云知晓离忧和离久的下落后再去找离忧和离久的麻烦，但仔细想一想，这也就是凌风不明实情才多虑了。
离久早就被凌云接回云清宫，有美人在侧，凌云还哪有心思再理会离忧的死活？就像这些个时日，凌云连问都不问离忧的情况一样。故此，离忧倒是有大把时间可安心在望月阁疗养好伤势。
而至于寻离久一事，也不必他此刻又多嘴一提。
反正照料离忧的期间，凌风肯定得寸步不离，不可能将离忧自己丢在望月阁不管。那等离忧伤好，凌风能够无牵无挂地出去寻找离久，估计离久的伤也都已养好了。到时都无需谁专程去找，离久便肯定会自然而然地出来云清宫，重现于凌风眼前。而凌云，他一定不敢阻拦。
想通这点，司命星君俯首听命。
“明白明白，小仙此次一定会谨遵二殿下之命。”
“那便好。你回去吧，路上注意一下，尽量别让旁的仙家发现你是从望月阁离开的。”
“是，小仙告退。”
送走司命，婉月便去了厨房给离忧熬药。
熬完送进偏殿，却见凌风依旧愁眉不展地坐在床沿，连姿势都没有变动过。
她立即明了凌风定是在觉着自己作为大师兄，却枉负广德神君与云天几老的信任，没有照顾好师弟又弄丢师妹而深深自责。
婉月过去坐到凌风身侧，握住凌风攥拳的手。
“小久那么古灵精怪，是断不会让自己身陷险境的，你不要太过担心了。想来……她大概是被哪处好玩的地方吸引过去，才没有及时回来。你是知道的，她玩儿心那么重，必是因为司命星君写的这劫苦得她难受，她才放松心情去了。”
凌风知道婉月是在安慰他，且也私觉婉月说得不无道理，适才反握住婉月的手，回以婉月一个很温柔的笑。
“是，你说得对。那等离忧痊愈，我们就再去找她。她定是如你所言出去玩乐去了，一定不会有事的。”
所谓无巧不成书，离忧醒得正赶时候。朦胧中听见凌风说要找谁，撑着床缓缓坐起的同时略微虚弱地闲问一嘴。
“师兄，你要去找谁啊？”
凌风与婉月双双回头，见离忧清醒，心中的担忧也即刻褪去几分。
凌风将织锦软枕立在离忧身后，扶着离忧靠到枕上。
“你这小子可算醒了，真把师兄吓坏了。”
拿起婉月端着的托盘上的药碗。
“来，先把药服下。”
舀一勺药，吹温送到离忧嘴边，却见离忧登时将脸扭到了一边。
“这什么药啊，这么难闻。”
凌风仍在举着那勺药。
“自然是助你伤愈的药。”
往离忧嘴前凑近些。
“快喝。”
离忧面色不大情愿，行为却还是很听话地喝进了嘴，又硬逼着自己咽下了肚。后似是突然无师自通这一勺一勺喝完实为一种长痛，倒不如一口气喝完的短痛来得直截了当，便心一横，拿过药碗，仰脖喝了个精光。将碗交还到凌风手里，微撇着嘴，很是幽怨地瞧着凌风。
而凌风呢，正把手里的空碗放到托盘上去换拿蜜茶，忽见离忧这副幼稚如孩童的模样，只觉非常搞笑。
“看你这苦大仇深的样儿，像我怎么着你了似的，至于吗？你又不是不懂良药苦口，我这不也是为了你好。行了，你也别委屈了，用这蜜茶调和调和就不苦了。”
一杯蜜茶入了喉，离忧适才感觉舒爽许多。
在软枕上仰躺了片刻，似乎发觉出哪里不对劲，坐起来伸脖子扫视一圈寝殿，方道：
“久久呢，她怎么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