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历劫十一34(1 / 2)

深闺休养整十日,常久已是病愈如初。虽仍时常会在夜深人静时分忧思远赴沙场的薛离,但不再有被迫嫁与他人的烦恼缠身,小日子倒也过得一天比一天舒心惬意。

原以为,眼下只待薛离凯旋,他们一家便就会苦尽甘来,然哪晓得天公不愿长久作美,时至三月二十五日,一则惊人的噩耗还是先薛离一步抵达将军府--薛霖与常久的大婚提前至四月二十八举行。

当是时,常久站在堂厅,直勾勾地盯着桌上摆放的华美婚服与黄金凤冠,始终未曾言语。

唯听装有腿伤被阮含梅搀扶的常庆急道:

“这……这怎么可能?离儿临走前不是说……”

薛霖打断常庆之话。

“常将军可是想说,薛离临走前许诺过常久,胜仗归来便与她成婚一事吧?”

后戏谑一笑。

“呵,既然事已至此,为求常将军不要误会本皇子是暗地里捣鬼的卑鄙小人,那有些话,本皇子就不得不挑明了。其实探病当日,本皇子回宫要薛离来将军府照顾常久之际,他就曾亲口向本皇子袒露他和常久这两年的情谊,不过是他为打发宫中寂寥长日的一段消遣罢了。谈不上什么真心,也懒得再管常久死活。还是本皇子舍去颜面跪地恳请他,他才终是勉强给了本皇子一丝薄面来此。包括临行前特意带给常久的话,也无非是他为完成对本皇子的承诺,好人做到底让常久心存希望,能尽快康复罢了,可并非是他真想娶常久为妻。所以,常将军就不要再脑筋不清不楚,将这当成是他对你女儿的情真意重,也不要再不知廉耻地将此事挂在嘴边了。否则不幸流传至旁人耳中,不止会令本皇子颜面扫地,也必会令你们全家成为旁人茶余饭后的荒唐笑柄。”

薛霖句句话都说得理直气壮,但除却他真的有去常乐宫通知薛离,常久卧病在床之事外,余下的根本都是在故意颠倒黑白。

其实当日发生的真实情况,则是他回到贤明宫后,强忍满腹的憋气闷气,一觉睡到了日落西山。期间无人敢扰醒他,便导致他错过了战报送达皇宫的这一重要事件。

还是在睡醒被贴身宫人梁富伺候着起身,他闲问一嘴薛离回常乐宫没有,才从梁富口中得知北关遭遇宁国突袭,薛离顶替常庆出征去了。

彼时,他那早已烟消云散的火气又倏地重新燃烧起来。但倒也亏得当日的时运特别眷顾他,正当他思量薛离此举目的以及解决办法之时,就见李顺来贤明宫向他道喜。

同他说皇帝为给因听闻北关被袭,而急火攻心病倒的皇太后冲喜,下旨将他和常久原定好的五月十九的婚期提前至四月二十八;又特许当日的大婚留于贤明宫举行,隔天向皇家长辈奉茶过后,他夫妻二人再一同回去王府。

因此,才有了今日使常家人极其糟心的一幕。

可是归根结底,常庆可是亲眼看着薛离长大的。他虽不知晓宫中先前发生过的那些真相,但也不会轻易受薛霖蛊惑误解薛离,直争辩道:

“这绝不可能!离儿是老臣亲自管教成长,他断不会是这等薄情寡义之人。”

薛霖讽刺常庆。

“知人知面不知心,常将军也到了知天命的年岁,可瞧着怎还不如个毛头小子老练?竟连这般浅显易懂的道理都看不透,当真是让人觉得好笑。”

常庆气极。

“你……”

未说完,一直安安静静的常久骤然开了口。

“臣女接旨。”

四下顿时一片寂静,常庆与阮含梅难以置信地看着常久,薛霖也同样认真打量常久。

见常久眸色之中确实透着肉眼可见的心灰意冷,心下暗想他的那番挑拨离间之言大约是起了作用。嘴角闪过一抹得意的浅笑,将新诏书递到常久手上。

“算你识相,既然如此,那你就好生于闺中待嫁,本皇子就先走一步了。”

抬步向堂厅外走去,却听常久忽然叫住他。

“薛霖。”

薛霖回头。

“怎么?”

常久略沉思片刻,抬眼看向薛霖。

“你若真想娶我,可否赠我一样聘礼?”

薛霖不紧不慢道:

“先次送来的那些还不够?”

常久回他。

“那些只是皇家的聘礼,可我想要的,是你真心实意给我的聘礼。”

薛霖饶有兴致地默看她良久,转过身一笑。

“有意思。那你不妨说说,想要本皇子赠你何种真心实意的聘礼?”

常久适才提出要求。

“在我们大婚前,你每日都出宫来找我,带我出去游玩,如何?”

薛霖微有疑问:

“就这么简单?”

常久肯定道:

“对,就这么简单。不知大皇子可愿意做?”

薛霖心中不禁嗤笑一声,深觉常久这人简直是幼稚得可笑。

如此一个简单到谁都能做到的要求,却能被常久称之为真心实意的聘礼,可见常久真是个十足十没心没肺又没脑子的蠢货。

不过,他恰好需要这种无用无脑的蠢货,好方便他日后能轻而易举地操控,不用费他太多麻烦。

“这有何不愿意?本皇子喜欢陪你,明日便会来将军府接你。届时你想去何处玩,本皇子就陪你去何处。”

说完,转身离开了。

待薛霖身影彻底消失以后,常庆似火烧了眉毛一般。

“我说乖女儿,你这到底是在做什么啊?你怎么能听信薛霖的谗言佞语去误解离儿呢?”

常久一脸的倦容。

“爹,我不想再谈这件事了,你和我娘也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了。就这样吧,我回房睡一觉。”

一番话到此为止,常久径直向闺房走去,徒留常庆与阮含梅继续站在原地,却不敢上前阻挠半分。

毕竟不管怎么说,这女儿养了这么多年,即便再不是亲生的,也都熟知常久的脾性,知道常久自小就是个倔梆子。

倘常久亲下决心且不需要别人相帮出主意的事,那除非到最后是常久自己想改,不然论谁也是无法将常久说服的。

如今,常久已出言不许常庆和阮含梅再提关于薛离的只字片语,可想而知这心里是认准了要和薛离分道扬镳了。

那此等状况下,常庆与阮含梅便就不得再替薛离辩解一分,否则只会引起反效果,让常久心里更加怨恨薛离。

四月二十八成婚之期,一身大红婚服的常久坐于梳妆镜前,镜中映出她已施红妆的模样,宛如九天仙子下凡尘。

可她委实喜欢不起来,眼里满是冷漠与厌恶。

她讨厌她此时的模样,就如她讨厌一会儿会来接亲的那个人。

索性别过头去,不再看镜中的她,而是拉开妆台上的抽屉,拿出一把匕首。

指尖轻拂过匕首上雕刻的纹饰,两年前初遇薛离时的承诺自这一刻起,清晰地回荡在她的脑中。

当年,她曾许下只要她活一日就会罩薛离平安一日的誓言,如今也到了她该应誓的时候。而这一次,也将是她此生最后一次履行这个誓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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