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天汉(1 / 2)

妸娇站在门外偷听了谈话,见卢听带着侍卫走来才轻叩了房门讲着:“阿父,长公主醒了!”

曹家

曹宅大厅的长桌上,曹冲坐在主位一旁妻子贺氏伺候用着晚膳。

“听说宓家几十口人全死了,而且长公主下落不明!”娣妇程氏好奇的看着饭桌上的人。

“唉~真是造孽!”曹家大母惋惜着,“因此事大郎还被大王诖误,尽日大王还未恢复你官职召你面圣?”曹大母关怀着。

曹冲摇头,吃着手里的饼和碗中的菜并未说话。

席尾的曹惜君听罢微抬了脑袋,束耳听着,微微用着余光瞟了眼二叔母程氏,拿筷子的手都有些发力了,宓葭与她是闺中密友,宓葭向来是个直率的女娘,不敢细想前昔的一见已然成了她们最后的一面,如今落的如此惨死下场她更是痛心疾首。

一旁的堂妹曹惜云见她微微颤动的手悄悄关怀了声:“堂姊手怎么了?”

曹惜君摇头,“昨日被阿母罚了,手有些经不住事。”看着她身边位置空置随之问了句,“三叔母呢,又病了?”

曹惜云点头,“头疼的厉害!”

二人没再说话,静静吃着饭。

“你说这长公主绾陶小小年纪如此心肠歹毒,当初初觉她一介女娘便替大王督察此案还觉巾帼不让须眉乃是女子中的楷模,不曾忘了她可是十五岁便在伐卫之战上一箭射杀卫国君的女悍将,宓家也是霉运至极了,活罪难逃死罪也未免。”程氏喃喃自语。

贺氏察言观色轻咳了一声,严肃且给足面子替她打着囫囵眼,“吃饭呢,娣妇便不说这些了,你尝尝我要厨房里新添的鱼腐,味道如何?”

程氏倒是附和着夹了一筷子,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程氏之意更不在鱼腐,只见她浅尝了一口装装样子:“有劳姒妇,还行!”

“听说宓家那四娘子仗着她姑姑得宠过分张扬,因此还得罪过那长公主,结果此次出了事她在宫里跪了足足三日,出来就疯了……”

“疯了?”曹大母吃惊,此时此刻是将那八卦的心态发挥到了极致。

“可不是,疯疯癫癫的被士兵押出了王城,还是我那姊妹亲眼所见!君姑~”程氏一肚子的野史,全靠她那些姊妹东拼西凑而成。

看出曹冲的不耐烦,贺氏夹了块肉就放在了曹大母的碗碟中轻声细语,“君姑,吃饭!”又看着程氏,“娣妇~可是觉得这道鱼腐很不味美竟丝毫管不住你的嘴?”贺氏噎了程氏一道。宓家事而曹冲被革职,大王摆明了想借此给他曹家一个下马威,宓家死的个干净,他曹家好不容易也少了些闲言碎语,家宅里人人难得气定神闲,皆说祸从口出偏偏这程氏要在他们锋刃之处循环试探。

程氏咋舌放下筷子看着贺氏,一旁的丈夫曹颉扯了扯她的衣角示意她低调些,曹大母也紧虚了虚眼端着碗示意:“吃饭!吃饭!”

程氏这才不服气的拿起筷子,吃饭的动静额外的大。

“二叔母今日是吃了什么药,如此上火?”曹子析维护着阿母贺氏,看着那程氏开口阴阳怪气一番。

程氏自知自己没甚威风的能力,毕竟她未能给曹家生个一儿半女,在如何也骑不到她贺氏头上,她只恨着身旁下半身不成的曹颉更怨自己怎么就嫁了这么个没用的东西。

曹冲见罢将碗重重扣在桌上,一桌人屏息凝神。

“哎~析儿颈处为何缠了绑带?”曹大母注意到,哎呦那叫一个心疼,顺势便缓解了厅堂上剑拔弩张的气氛。

曹子析原先特意为此着了身宽领的袍子遮挡,结果怼二叔母那会脖子一伸露了半截出来。

贺氏这才注意,她起身走到曹子析身边扯开他领口盖住的脖子:“如何伤的?”

曹子析拿下阿母的手解释:“昨日午时那会儿公子瑾像吃了疯药般闯进军营,他见儿练兵回来拔剑就抵着儿脖子硬要儿将营中的医士曹钺交出去。”

“真当是理直气壮的欺负人!”贺氏眉头紧锁。

听到其儿子析的话曹冲这才有所反应,联想到失踪的绾陶他心里有了猜测。

侯府里,女君将妸娇带出去关上了门,让君侯的心腹卢听把守着,妸娇回头不解:“阿母,我们又不能听吗?”

女君点头:“秘事,我们自当回避!”

可是妸娇好奇的心里直发痒痒。

屋内信陵侯坐于胡椅之上,二子站在两侧。

“此次你重伤,我以派人着手调查,只惜刺客十分狡猾选在雨日行动,案发痕迹皆被雨水冲刷,这两日……”君侯摇头,又问:“你在回想一下可有什么注意了的细节只是未想起!”

绾陶看着三人踌躇,内心几番斟酌还是选择闭口不谈,知道太叔氏活着得人越少越好。

绾陶脑海里也在仔细捋着那日,林中她约与老叟陵前呆坐一席,谈论半刻便目送老叟离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她感之目眩畏光且有一丝嗜睡,这才提前思及回宫,那会儿上马不过一会便细雨蒙蒙,浑身湿湿答答,淋了雨却是比方才清醒些,只是又跑了会儿脑袋便又开始昏沉沉,眼前的路也时不时产生虚影。

她想着目光突然落在某处:“守在王后皇陵的那老叟呢?”

公子瑾拿出怀中的那包麻沸散递去:“去时已经悬梁自尽有一日了,但是我们在他身上翻出了这包麻沸散,包药得纸上只有一个‘陶’字。”

绾陶伸手接过那张纸,这个字,好熟悉,她细细端详着入了神。

“公主!”公子瑾唤道。

绾陶回神将那纸折好拿在了手里,“那日是阿母忌日我喝了酒也吃了那老叟的东西!”绾陶这才轻轻讲道。

父子三人相觑。

“可我向来酒量不错那一点小酒只怕不足挂齿,且酒也是我亲自所酿。只怕……只怕是那老叟念及阿母我这才一时失防。”

她姜绾陶得罪的人不少要她命的更不少,一个老叟于她无冤无仇为何处心积虑杀她又为何为她母后看守皇陵十年,可他有那么多的机会偏偏为何那日才要她的命,为什么这个字于阿娘得字迹如此相像,绾陶揉着颞颥头疼得很。

“还有一事,”公子佑嘴快……

二人都来不及拦,更没料想这小子会在这时候说出来。

公子佑看着父亲兄长的眼神,自知自己多嘴默默垂下了脑袋。

“无事!”君侯摇头。

绾陶质疑地看向公子瑾,只见公子瑾也一同摇头,事已至此,说了对她无意不说还会让她不安徒增烦恼,她本就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现下又能做什么,不说为妙,可他对她从未知无不言过!

公子瑾常说他有个心直口快的弟弟没心没肺,绾陶心累,看着公子佑只怕不是无事,是事太大……她双眼勾勾的直盯着他:“且说”见他眼神还是与自己相避,绾陶有分气恼,于是看着君侯直说,“君侯,我知道君侯是一个明智之人,所以才会涉险鼎力相助于我兄妹,很多事你们大可于我直言,这条路上我们是同仇敌忾的战友也是坦诚相待的朋友。我更不在是需你们看护的小姑娘而是共进退同生死的盟友,能与你们共事而不是娇养。”

君侯见罢笑之:“你还真有你君父年轻时的模样!说来,还是我这老头看轻了我们的殿下,不是不与你说,只是说了也无意,想着让你好生养伤,我们慢慢商量对策!”他拍膝,“宓书牢狱自戕,宓家几十口人一夜间于宓宅死于非命,女眷白绫上吊,男子一刀毙命在宅院中堆砌如山,人人在传你下落不明就是畏罪躲藏。”

看来和她预想的不错,太叔氏终归是心太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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