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行藏时(一)25(1 / 2)

  玉京,要变天了。

  从他回京、不、更准确地说是从迟莲出现开始,短短数月间,宫中最稳固的两大势力先后倒台——紫霄院大国师敬辉闭关,皇后太子闹出勾结妖怪的丑闻。这么多年来惟明一直被排斥在权力中心以外,这其中固然有他自己的打算,但敬辉与太子也的确是他绕不开的两座大山。

  如今形势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惟明有心要争,眼下就是他最好的时机。

  可迟莲是为什么?

  惟明还没有狂妄到认为自己是天命所钟,惊动了神仙特意下凡来帮他。凡人无利不起早,就算是鬼神也会有所求,仇心危说迟莲是被天庭放逐的神仙,惟明不愿意往“恶”的那一方面去揣测,他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还是筹谋着卷土重来、重新回到天庭?

  又或者……是为了仇心危屡次提及、却每每被迟莲打断的那位苍泽帝君?

  大概是他的疑惑太深,今天经历的事又太过耸人听闻,这晚回府后惟明又做了一个梦。

  上一次他只是远远地看到了身影,这一次却仿佛是漂浮在半空,以旁观者的视角见证着整件事的起承转合。

  转过月亮门,沿着两侧遍植青玉树的曲径一路前行,一弯清溪汇入殿后的百顷荷塘,走过沉香木铺就的短桥,抬头便可望见掩映在清荫之中的绮窗朱户。

  紧阖的殿门不用人推便自动向两面分开,身着淡金华服的仙君跨过门槛,朝独坐深殿的男人深施一礼:“帝君。”

  “丹忱来了。”那男人没有起身相迎,甚至都没放下手中物什,语调里有种久居上位的漫不经心:“过来坐。”

  深蓝银绣的袍袖和衣摆一直垂到地上,他没有束冠,单取一枚嵌玉银环将小半长发绾住,余下的都如乌云般逶迤于肩头背后。

  许是梦境的原因,帝君没有露出正脸,但惟明潜意识里知道他很年轻,是凡人二十七八的样子,足够沉稳却不会老气横秋,坐着也能看出身量很高,撑得起宽袍阔袖,而当微微俯身时,柔软顺垂的布料便会勾勒出紧实的肩背与窄腰。

  被称作“丹忱”的青年在他对面坐下,手中捧出一个玲珑墨玉瓶,推至帝君手边:“这是甘棠神君托我捎来的,帝君前日叫他炼制的解药。”

  帝君拈起那小瓶,对着光转了半圈,细细端详,口中却道:“殿下真有闲情逸致。”

  “咳,举手之劳罢了,”丹忱不自在地摸了下鼻子,“哎,别开……甘棠说这药即开即用,不能晾着,会减损药性。”

  帝君将瓶子放到一边,丹忱好奇道:“我刚从玉清宫过来时看见骊洲洲主正往凌霄殿去,看那怒气冲冲的样子,恐怕是来告状的。听说帝君前两日刚去北海走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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