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晨雾(1 / 2)

向台阶上迈出一步,仍不见如星般或似花瓣状的血迹,唯有湿冷彻骨的雾气缓慢流动,登上阶梯的顶部,红与蓝交织的光晕依旧朦胧。

是的,台阶上没有血迹。

那么就转身回望,俯瞰阶梯的底部,透过灰白的晨雾,将视野染为深红,凝视枕着血泊入眠的女孩。

如果是在阶梯的顶部遇害,随即滚落至底部就很合理了、她的死相就很合理,现场的状况就会变得自然。

但是,台阶上没有一滴血迹。

那么如何理解她那平和的姿态,该如何理解她那看不见表情的死相?

血泊仅汇集于她的颈部,而她的双手十指相交置于胸前,在素雅洁白的连衣裙衬托下显得分外安详。

鲜艳的红正在灌溉纯洁的白。

在缥缈的山间雾色中,仿佛是一朵沐浴鲜血而绽放的百合花。

有种奇异的美。

只恨不知何人取走了她的头颅。

听见了。

逐渐听见了。

听见了潮汐起伏的声音。

在朦胧恍惚之际,我已不知何时站在水中。

漆黑而温暖的潮水淹没脚裸,阴蓝的天色笼罩世界。这是只有在梦中才会出现的景色,不过,如果这是一场不醒的梦,那么梦与现实又有何区别?知道自己在做梦又有何用?

视野的前方尽是无边的黑潮,无处可去,不知迈向何方,只得驻足停顿,垂头伤神。

低头片刻,发现了在脚边缓慢移动的黑点,俯身捧起那瓢带着黑点的水,才发现那不过是只在我手心中游泳的小人。他大概乐在其中,时而蛙泳时而蝶泳。

他游累了就站起身子,随后又半蹲着从水中拿起愿望,将水凝结为冰,化霜为雪的喷枪,再捞起干燥的滑冰鞋与手套,用来溜冰与堆雪人。

潮水似乎能满足他的一切愿望,在他玩累以后,从水中浮起一座巨大的游轮供他休息,待到游轮那璀璨夺目的灯火逐渐熄灭时,在游轮的前方又浮起一座岛屿供他探险。

水会满足他的一切,他的玩法永不枯竭,直到他在偶然间发现了什么,弯腰捧起一瓢水,凑近脑袋仔细观察。

我也想看清他为何捧起那瓢水,于是我瞪大了眼睛,凑近得看着手心中的世界,而站在我手心中的人却将他捧着的水泼了出去。

那一刻,我毛骨悚然,急忙转身,与一只不见边际的瞳孔对视。

随后,我掉下去了,不停地在空中翻滚,翻滚.....

“呼。”

黎伶长叹一声,猛然从床上坐起。

“又做噩梦了。”

尽管想不起梦境的景色,但那种令人作呕的眩晕感仍然挥之不去。

晨光透过窗帘照进卧室,在雾气的缭绕下显示出异样的橘红,一如黄昏暮色。

回首看向枕边,与她同床入梦的人早已不在,从卧室敞开的大门外,闻见了诱人的香气,听见了滋滋作响的油爆声。

黎伶走出卧室,穿过客厅,眼角的余光瞥见正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她来到卫生间开始洗漱。

即便凝视镜中的自己再久,也找不出值得称道的特点,顶多算不上丑。

这就是黎伶对自己容貌的评价。

无所谓,即便用华丽的外表取悦他人与自己,那也不过是必然衰败的躯体,必将冷却的热情,想要获得内心上的充实,还是需要自由的活法,拥有拒绝选择的能力。

如果人拒绝了死亡,那么他会获得自由的活法吗?他会获得内心的充实吗?

这种事也不是我等生老病死的俗类所能理解的。

想要理解什么,就必须亲身体验些什么。

好想体验一下...

黎伶走出卫生间来到客厅,伍原已坐在餐桌旁等候多时了,桌上放着两份早餐,一份是他的,另一份不是他的。

稠密的皮蛋瘦肉粥,金黄色的煎蛋饼,翠绿油亮的空心菜,看上去美味还管饱。

不过有一点倒是很奇怪。

黎伶拉开椅子坐在伍原对面:“我记得冰箱里没有这些食材啊,你还特地去菜市场了?”

伍原打算敷衍过去:“没什么,我习惯早起的。”

问题不在这里。

“说起来我昨晚帮你洗衣服的时候发现你口袋里有三百块钱,我将它放在洗衣机上面,刚才我去卫生间时没看到,你是用那些钱去买菜了吧?”

“哎呀哎呀,这没什么,就当我付的住宿费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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