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医院惊魂篇 第二节 探听17（1 / 2）
预想中的第二天就能离开医院的好事儿没有如期发生。
醒过来已经三天了，这三天王铁山跟着孙护士做了一系列检查，事实上他从当天下午开始就已经能下床走路了，但是右手的毛病一直没好。医院查出来自己右手没有外伤，也没有肌肉拉伤、臂骨骨折这样的问题，但手臂就是一直肿痛难当，无法自由活动，医院除了不停给自己挂消炎药，也没别的好办法。除此之外——
“警察不让走哇！除了做检查，连出门都不让！咱们都是十七号来的，我当天下午就醒了！我本来是把车子停在路边休息呢！车子刚起步，我就晕了，醒过来就在这里了！那车子刚起步能跑多快？我左手的伤那是之前摔的！这不是要赚钱嘛！咱们穷人哪儿有的歇啊！老哥你肯定懂我的意思，我身上啥毛病也没有！唉，远子，来给你龙叔挠挠！”陈龙一边用右手挠着自己的背，一边喷着唾沫星子大声的说话，声音洪亮，确实是中气十足。他壮硕的肌肉此时此刻成为了他挠背的阻碍，右手根本折返不过去。、
王远听到陈龙唤自己，也不恼，笑嘻嘻的就过去了。“龙叔，你待会儿再给我讲讲你在牌坊街砍人的事儿呗！”
“哈哈哈哈，你小子倒是会挑，想那会儿我——”
陈龙听到王远问起自己以前的“光辉事迹”，登时来了兴致，正要吹下去，却看到对面的光头佬眼神瞬间变得犀利，直如鹰隼般直击自己的心灵，连忙打个哈哈：
“去去去，小孩儿别老想着听些打打杀杀的（晚点儿你爹去检查了，我再给你讲）。不过这次这事儿是真的奇了怪了，老王！我听说医院一次性住进来了九十多个人，单独给我们批了两层楼来住院！全是从华东尚路到海三地路路上的司机、乘客！真见了鬼了，我去！听别人说，光是救护车就调了20辆！一路警车开道，警笛救护车笛交错狂响。我真奇了怪了！怎么可能所有司机都疲劳驾驶，又怎么可能大伙儿同一时间都开睡着啦？！”
华东尚路到海三地路？那不就是机场路进城的方向，王铁山听着，心里咯噔一跳。点滴流入血管，手臂冰冰凉，王铁山一边听着陈龙的讲述，一边轻抚着手臂。医生们没有检查出问题，但是他心底却隐隐有些猜测——林芝，梦中那位神秘的女子，在梦里一脚就将自己踹飞了，在救了自己一命的同时，也把自己的手骨踢裂了。此时自己肿痛的地方正是那个位置，这二者之间是否有什么联系？那一夜的逃亡真的只是一场梦吗？
“我当时醒了就该马上办出院的！结果也是被她们拉去做检查，等回来的时候，警察就入场了！听说还有不少人没有醒，躺在床上，既检查不出问题，又没有叫醒的办法。所有那晚上事故入院的人全都不许出去，医院说的是要对我们健康负责，不许出院，其实啊，是要我们配合警方调查！哪儿有检查天天做根本做不完的？！之前已经有警察早都找我问过话了，估摸着也该找你了。我说，这个事情这么蹊跷，不是老美研发出了新的秘密武器来咱这儿做实验了吧！”陈龙靠近王铁山，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着。难以想象陈龙一身江湖气，却是一个坚定的美帝国主义阴谋论者，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听的各种小道消息，只是见到什么不对就往漂亮国身上套。说完他不待王铁山回答，又一屁股坐回自己的病床：“妈的，我一车货十来万呢！现在不光超了时间，连车子在哪里都不知道了！真是出门没有看黄历，这下赔到姥姥家了！”
“老陈你莫急噻，我们都是受害者，警察肯定会放我们出去嘞！我的出租车现在也不晓得啥子情况老，哎呀，我也急得恼火啊！”王铁山可太懂陈龙现在的心理了，他是趁着休息日出来跑车的，可他平时还有给人富二代当司机的正经工作呢！在医院呆这几天，早就该到了工作日，可自己从醒来之后，除了身上的病号服，就只有一个病号条挂在手上。除此之外，自己的手机、钱包、身份证什么的，全都不在身边。听赵护士长的意思，这些东西是在警察手里，等到出院的时候就能给自己。一想到旷工这么久，还没给老板打个电话，他简直可以说是心急如焚。
可这几天也没警察来找自己，别是把自己给忘了。
王铁山倒是希望警察早点找上门来，能早点把自己调查完就能走了。但不知为什么他心底也有一些紧张，如果警察真问起来，自己的梦……要不要说？
王铁山想多从身边的人了解些信息，儿子王远挺机灵的，但毕竟年纪小，只说外面确实有警察封锁，不过也不禁止家人进出，只是每次都要把通讯设备留下，经过安全检查，并且一户只能进一个人探视。自家就俩人，当然无所谓，不过王铁山想通过儿子帮忙打个电话的心思却破灭了，何况他也确实记不住老板的电话号码；
主治医师沈医生，全名叫做沈超，是外科室的专家，今年四十四岁。听说在外科领域挺有名气的，机场路的事儿一出，S市第三人民医院从全市调取医护资源，他就是本院的专家，自然是义不容辞。现在所有轻微外伤昏迷转住院部，颅内活动特征明显的患者都是他负责的；而其他颅内造影活动特征薄弱的，另有脑科的专家负责。沈超平时很忙，只有每天早晚会来查一次床，基本上都是匆匆的来、匆匆地走，王铁山没什么机会向他问别的东西。
护士长赵老师，赵淑琴，是S市第三人民医院的老人了，就连沈医生都对她礼让三分，她专业能力强，护管经验丰富，做事麻利，又是个热心肠。但是她实在是太忙了，听说有的患者车祸受伤情况比较严重的，她基本上都在那边奔波，王铁山也没什么机会和她说话；
孙雪萍护士，深度社恐症患者，每次说话之前一定会先深呼吸，感觉多说几句话都会把自己憋死的那种。听说她是刚来这家医院没多久的毕业生，其实她平时做事还是挺到位的，可一旦有人和她对话，她就会如同受惊了的小动物一样，不敢会话，手上也不敢继续动作。更因为陈龙老是爱和她开玩笑，她特别不爱来这间病房，每次来换药或者例行检查，要么就拽着圆脸的小周一起，要么就是匆匆做完，马上跑出去，根本没得交流；
周静护士，就是之前来叫走沈医生和赵护士长的那名圆脸护士，身材胖胖的，戴个眼睛，总是笑眯眯的。可是为人很精明，基本上不会和王铁山等人沟通任何除了医院设施设备、各人病情情况意外的任何事情。王铁山还有几次出去做检查的时候，看到她在角落里和一名警察说话，多年在社会摸爬滚打的经验立刻让王铁山判断出来，她是警方安插来监视的线人。
除了这几人外，这层楼还有几名护士，不过基本上和自己这个病房没什么互动，所以王铁山也叫不出她们的名字，只有个眼缘。自己这间病房里，一共六个窗外，除了自己和旁边床位的陈龙外，其他的床位的帘子都是拉起来的，病人们都还没苏醒。
而这个陈龙，按他自己的说法是跑运输的，自己开了个运输公司，既当老板又当司机，说白了就是个个体工商户！早年间是跟着大哥跑江湖的，除了手臂上纹的龙鱼锦鲤外，背上还纹了一只下山虎，后来帮大哥顶事儿被关了两年，监狱里发生了一些事情，出来之后他就不打算再捞偏门了。和大哥说清楚后，大哥可惜他是个混道上的好苗子，又重情义，再三挽留无果，给了他五十来万的安家费，叮嘱他这一次走了正行就老老实实的，不要再行差踏错。陈龙拿着这笔钱就去买了货车，这几年赚的都是辛苦钱，生意好歹有些起色，没想到突然遭此横祸，非但一车货物不知道现在在哪里，就连人身都被控制了自由，这几天老是想起来就破口大骂。不过这个人性格直爽，人挺乐观，倒也没有整天唉声叹气，反而和王铁山互相拉拉早年的经历，两人却是挺聊得来的，就连一向好静的王远，也挺喜欢这个总是能滔滔不绝讲出一堆故事的大叔，要是没有陈龙，这个死气沉沉的病房得把人憋死（按陈龙的话来说，在王铁山醒过来之前，他真感觉自己要憋死了）。就是陈龙江湖气息太重，王铁山担心他带坏王远，所以总不敢让王远单独和陈龙多呆。
说起来，黑道大哥欣赏陈龙不是没道理的，这家伙在自己昏迷的时候，基本上通过各种方式，从各个护士和与自己谈话的警察那里，把整个事情都给摸清楚了——
五月十七号的凌晨两点四十七分，S市公安局收到报案，报案人称在海三地路机场大道西段约400米处发现多起车祸。该局收到报案后即调取该位置城市监控，确认现场情形属实，随后协调公安、交警及急救部门联合出动。警方抵达现场后，发现现场多个车辆以不同方向驶离驾驶路面，撞击于路边护栏或树木、商店等障碍物后停止前行。沿机场大道向东，沿途均有多起交通事故发生，现场紧急救援出生者九十三名，发现死者十二名，前述生者又有三名在入院后因车祸创伤过重，抢救无效死亡。离奇的是，所有生还下来的受害者，均处于深度昏迷状态，现场无一人清醒。S市公安局紧急召开案情专项会议，研究认为该案背后应有人为因素介入，遂成立5.17专案组，由该局下属刑警第一大队队长，谢勇任专案组组长，力求破案。此后，院中病患三三两两先后苏醒，并先后经过警方问询，患者均表示不知自己为何昏迷，又如何来到的医院。第三人民医院对苏醒患者的解释均为疲劳驾驶、疲劳乘车，故于道路中睡去。不过目前仍有大量患者处于重度昏迷之中，但内外科检查又都无异样，医院想从醒来的病人身上找到苏醒和昏迷的原因，警方也未能从事故现场和醒来的患者处取得有用信息，因此暂不能放所有人离开，所以王铁山等人才被控制在此。
所以赵护士长说自己疲劳驾驶也只是说辞罢了！王铁山摸着自己的光头，一时也想不出个头绪。听完陈龙的讲述，他心里开始有些慌乱，难道之前梦里的事儿？不是做梦？！
王铁山有些心慌，如果所有交通事故的受害者都在这里，那么，那么有没有可能，自己想见的人，也在这里？
王铁山这几天已经在每一次出去做体检的时候都尽量东张西望了，可好似医院和警方都安排好了各个苏醒患者的体检时间。每次他出到外面来，走廊上除了各位护士之外，都是空空如也，各个房间的门也都是关好了的。偶尔能见到几个病人也被推进推出，可都不是自己想见的那个人，难道他还没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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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转机，是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到来的。
醒来后的第五天，王铁山是被一阵嘈杂的喧闹声给吵醒的，他从病床上转过头去，见到陈龙正趴在病房的门上，隔着门上的玻璃往外看。王铁山摸过去，陈龙见他来了，马上用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给他通报最新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