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锦衣恶少(1 / 2)

公元前251年冬,赵国都城邯郸。

洋洋洒洒的冬雪已经连着下了三天了,万物被这洁白的雪花所装点,犹如粉琢玉砌一般,仿佛一切人世间的丑恶都被掩盖。

邯郸街头有些冷清,自从长平之战后,这种冷清几乎成了常态,偶有行人路过,也是行色匆匆,不知是因为冬天的寒冷,还是那迫人的战争危机……

不远处,一队全副武装的赵军列队行过,整齐的步伐踩在齐踝深的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平添了一分别样的嘈杂。

位于城北的一排质子府被一座座军营围得水泄不通,无数哨楼犹如铁钉死死地嵌入街道各个重要部位,巡逻的兵士十人一队来回交叉穿梭,声声犬吠马嘶,足显这些院落里住着的人何其重要。

所谓质子其实就是人质。这些人质有的是战败国送过来的,有的是别国用来交换的,但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各国的王孙贵族,身份尊贵无二,甚至有朝一日可能回国继承大统。

但眼下他们的命运却充满着不可测,为质期间他们如同囚犯般被看押在这质子府中,限制人身自由,或许哪天自己的国家与赵国开战,自己将难逃被战前祭旗的厄运;或许同样在母国为质的赵国质子一个不小心客死,自己也得跟着陪葬……

“吱呀”

一座宅院的后门被人从内拉开一条缝,厚重的木门摩擦所发出的声音异常刺耳。

这座宅院位于质子府尾端,规格最小,防守也不见严密,只在正门处驻有两营兵士。

半晌,一名男童悄悄探出扎着双髻的圆脑袋,左右观望片刻,这才慢慢侧身从门缝中闪出,只见他年约八九岁的样子,偏瘦身材穿着一件灰色的麻布薄袄,腰间系着一条红色布带,脚上的旧靴在这天寒地冻的冬日里显得有些单薄。

男童见门外街道空荡荡的,似乎并没人监视,于是长吁口气,红扑扑的脸蛋上多了些许得意。

“还好赵德他们今天没来,阿娘教我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这就拿阿娘给我的半块牛皮糖给我的恩人尝尝去。”男童想着从怀中摸出一块用红布包裹着的东西,放在手里掂了掂后又重新揣回怀中,这才又蹦又跳地朝街道西面走去。

“站住!”

突然,一声冷喝从身后的墙顶传来。

男童闻声身形滞了一滞,却并没有听话站住,反而撒开脚丫朝前奔去。

“好你个小杂种,看我追上你后怎么治你。”

只见一名年约十五六岁、身形粗壮的锦衣恶少从墙头跳下,却因为雪地太滑被摔了个屁蹲。

“少君,您没事吧?”几名身高体壮、腰悬长剑的随从连忙拉开屋门鱼贯而出,手忙脚乱地将疼得龇牙咧嘴的恶少从地上扶起。

“不用管我,你们快给我追,逮到那个小杂种。”锦衣恶少一边揉着生痛的屁股一边冲着一众随从发号施令。立时便有三人闻令猎犬般窜了出去。

这些随从个个身手矫健,亦是那锦衣恶少的贴身保镖,那三人迈开大长腿顷刻间便将男童追上,其中一人伸脚一挑,男童早已被挑翻在地。另一人抬脚踩在男童胸口,任他如何挣扎也无法起身。

不多时,锦衣恶少在另几名随从的搀扶下摇摇晃晃走了过来,只见他一脸得意,到男童身边后俯下身子捏住男童的脸颊,猖狂道:“跑啊,你怎么不跑了?”

“放开我!”男童因为脸颊被捏,发出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但他的双眼充满愤怒和反抗,丝毫没有被对方的威势所吓倒。

“小杂种,你怀里藏了什么?是不是刚偷别人的财物?”锦衣恶少松开男童的脸颊,一脸邪笑问道。

“你放屁!小爷我才不做那偷鸡摸狗的事呢。”男童矢口否认道。

“哼,杂种果然是杂种,你娘偷汉子,你又怎会不偷鸡摸狗?”锦衣恶少戏谑道,一旁的随从纷纷附和大笑起来。

“赵德,你若再敢说我娘亲坏话,我一定要杀了你!”男童双眼通红愤怒吼道,但碍于自己年少体弱,被几名大汉摁在地上的他一点反抗的余地也没有。

“呦!你要杀我?我好害怕啊……哈哈哈”锦衣恶少夸张地捂着胸口假装害怕,满眼却又尽是嘲弄。良久,等他笑够了这才转头对着一众手下喝道:“这个小杂种总是记吃不记打,永远也学不会规矩,你们给我狠狠教训他。”

其中一名年长些的随从躬身劝道:“少君,怎么说他也是秦国质子的后人,万一打坏了我们没法交代……”

“怕什么?”锦衣恶少不以为意道:“这个小杂种不过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罢了,他那不争气的爹在邯郸当质子的时候落魄如丧家之犬,他那娘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歌姬罢了,你们给我狠狠地打,打死了算我的。”

几名随从听令行事,可怜那男童被几名壮汉围在中间,你一脚我一拳被打得满地翻滚,却只是抱紧脑袋一声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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