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无限诡异(1 / 2)

大晋王朝,某地某村,

六月,是此地最勾人的季节,它带着对春日的流连,一心投入到燥热与清凉交织的美妙夏日中去,努力勾勒出最婉约瑰丽的画卷。

只是,此时窗外,

蜂飞鸟鸣的躁动似乎消失不见了,烈日与凉风的争锋似乎也停止了。

平日里烦人的苍蝇落到了窗台上,聒噪的鸣蝉终究被掐住了嗓子。

一切,好像都捂手言和,而一切,却又显得如此阴沉寂静。

空气似乎都沉闷起来了。

苍蝇在用一对前足不断搓揉着自己的脑袋,它努力地想要去保持着自己头部的干燥和清洁。

但某一刻,它似乎用大了力气,无声无息间,它将自己的脑袋搓了下来!

窗边的苍蝇依旧在舞动着前足,但此刻,比起“清洁”它看起来更像是在“把玩”着自己的头颅。

......

“这么闷,是快要下雨了吗?”

赢济自问。

突然,

一声异响打破了这如同按了暂停键的宁静。

嘀嗒~

“哈,母亲似乎又没拧干抹布呢。”

那上面残余的水分终于汇聚至底端,它们凝聚一团,奋力掷身,将自己溅落到了灶台上。

只是,那滴水声此时却如魔鬼手中的榔头般,穿过厨房和客厅的两道墙壁,最后敲击在了赢济的心头上,为他带来了轻微的烦躁之感。

“这声音听着真难受,娘也真是的,竟会省劲儿了。”

为防止再一次受到这磨人水声的灵魂之击,赢济决定起身去把它拧了干净。

放下手中的纸笔,从臀下的木凳上起身,

忽的!

莫名的,一股难耐的躁动突然喷涌而出,瞬间传递到了赢济的脚上。

那种抓心的感觉让他想要使劲,使劲地抓紧脚趾,使劲地用脚趾抠抓地面。

赢济不明白为何会有此种感觉,但他曾经也有过类似经历,他曾总结了经验后认为:

“坐的太久了,身体想要运动运动,去释放体内的躁动了。”

隔着千层布鞋底,他最后尝试着,用全身的力气绷紧了脚趾,想要将脚下的这种感觉舒缓一些。

但,一不小心,在他最用力的时候,他的脚趾甲刮蹭到了座下木凳的腿上。

吱~哇!

尖锐的挠心声从脚下传了过来。

瞬间,就如同气罐爆炸前的嘶鸣般,那声音让赢济更加焦躁,极度不耐地想要去发泄!

“啊!~”

在这种情绪的驱使下,赢济狠狠地朝地面跺了几下脚。

咚!咚!

鞋底与地面猛然接触,碰撞出了两声闷响,只是,赢济用力有些过了头,他倒吸一口凉气,感觉到脚后跟被跺得生疼。

不过好在,脚下的那种急躁之感暂时消散了不少。

放弃了去厨房,他又坐回到了凳子上,心中不免对这反常的感觉产生了诧异。

“可能是这天太闷了,影响的人心情和身体都不好了起来呢。”

只是,

刚坐下,目光重回桌面,赢济就被桌上的纸笔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套自己临摹了一半的书法字帖。

但此刻,那贴上的字体却仿佛动了起来,它们开始如同活物般,以象形的身段开始表演。

“禽鸟知山林之乐,而不知人之乐。”

在字帖上,这句话的“鸟”从原地起飞,扑打着翅膀,从“山林”的的头上越过,最后来到了“人”的面前。

然后,异变骤然发生!

“鸟”的头部突然膨胀到和身体一般大,鸟喙凸起,然后猛然朝“人”啄了过去!

啾~!

在视线里,“人”的头被“鸟”撕扯掉并吞下了,只留在了原地一个“八”。

骤然,仿佛雷击,这诡异的场景让赢济心惊,他赶紧揉了揉眼,那群字就又安安静静地躺了回去。

赢济大口地喘着,不断地用手拍着胸脯,舒缓着刚才蓦然紧绷的神经。

“这是怎么了?”他不禁自问。

只是,一口气还未缓过来,笔架上的毛笔就又触动了他的神经,仿佛那里有无穷的诱惑般,在勾动着他的灵魂。

他刚刚才写过字,毛笔还未来得及去清洗,笔尖被墨水聚拢在一起,看起来是如此的锋利。

“它锋利得好像可以刺破人的皮肤一般。”

赢济莫名其妙地说出了这句感慨,但紧接着,怪事发生了!

在说完话后,不自觉地,赢济就将自己的左手抬到了桌子上,右手持笔,在胳膊上轻轻画了个“丨”。

仿佛那不是他胳膊一般,仿佛他只是在遵循自己的话语一样。

但,毛笔笔尖真的可以如此轻松地划破人的皮肤?

刹那间,一股刺痛从赢济的胳膊快速传递到了脊柱上。

他赶紧放下笔,用右手捂了上去。

鲜红的血液从漆黑的墨痕中流了出来,二者相互交融后,血红的墨在他的手臂上晕染了开来。

呼~

还好写的不长,只有两指宽,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赢济非常疑惑,刚刚发生的一切让他无法理解。

他感觉自己好像掉入了某种诡异的幻境中,周遭是如此的真实,但感官的体验却是如此的诡谲。

望着胳膊上的血液,赢济想要先找个干净的东西给它擦掉。

桌子并未备着纸巾和毛巾,所以他就顺手抽了一张空白的临摹纸,将它攒成一团,然后在伤口上轻轻擦试了一下。

嘶~

顶着心里发毛的感觉,赢济大概在胳膊上点了点,然后为了确认是否有擦干净,他最后又看向了一次伤口。

那里,还有几丝残存的鲜血。

只是,在赢济的眼中,那鲜血为何看着如此诱人?

诱人?真是个可怕的念头。

但更可怕的是,当有了这个念头之后,赢济便开始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他瞳孔骤然收缩,随后面露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胳膊!

自己的胳膊不听使唤地自己抬了起来,它缓缓伸到自己嘴边,然后强硬地顶开了自己嘴唇,将那几丝鲜血“抹”到了自己的牙齿之上。

瞬间,一股浓重的铁锈味直冲上头!

我的老天爷呀!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会无法控制我的胳膊!

但,怪事依旧没有结束,仿佛那几丝鲜血只是勾动了自己的味蕾般,赢济突然产生了一股强烈的暴力冲动。

他想撕开自己的皮肤,看到自己裸露的粉嫩的血肉,盯着它们蓬勃地蠕动。

他想隔开自己的血管,想让那鲜血喷涌,让自己饮个尽兴!

紧接着,

啪!

右手快速抓上了左臂,它用力挤压着,努力地想要把那伤口给崩开!

“啊!啊~”

在赢济惊恐的低声呻吟中,更多的血液从左臂上流了出来。

但也就在瞬间,躁动消失了,赢济的手脚又重归回了他自己的控制。

还在努力和自己身体作斗争的赢济在一阵惊愕中身体失去了平衡,一下倒在了桌子上。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赢济感受到了一股被未知和离奇笼罩的窒息之感,

赢济感觉自己的每一个念头好像都能照进现实一般,即使是自己本人,也只能被迫遵从脑海中出现的想法意志。

抬头间,好巧不巧,他看到了桌子上自己刚刚扔下的那一团临摹纸,它上面还有些未干涸的血液。

瞬间,又一股冲动直接涌上他的心头,不由分说地,赢济拿起了那团纸,将胳膊上刚刚又流出的那些鲜血给蘸到了上面。

鬼使神差地,他自语道:

“呵!这下可以了。”

然后,如同往常练字那般,赢济坐端正了身躯,手里握着纸团,将有血液的部分朝下,在新的一张临摹纸上写了刚才的那句话:

“禽鸟矢...”

墨不够了!真讨厌!

似乎自然而然地,就如同平时加墨那般,赢济将左胳膊伸开,再用力挤了挤。

果然,又有新鲜的血液流出来了呢。

这下血墨可就够用了!

如此诡异,他却逐渐自然。

几次下来,一句完整的红字终于呈现到了纸面上。

“禽鸟知山林之乐,而不知人之乐。”

哦,我的老天呀,我这句话竟然写的这么丑,拿出去一定会被人笑话的,看来还要再多写一遍才可以。

某些东西,似乎在此刻发生了改变,甚至质变。

又描了几遍下来,当赢济再去挤压胳膊时,没有血液继续流出来了。

这可怎么办呢?

于是,他又看向了一旁的毛笔,伸手将它抓了过来。

嗯~该在手臂上画个多大的口子合适呢,毕竟以我的天赋,一句话临摹个百八十遍才能稍微看得过去也很正常嘞。

正准备下手,一声呼喊从客厅对面的屋子里传来,

“济儿,我看外面变天了,要不你先把衣服收回来吧。”

“啊?哦!好的,娘,我这就去。”

从那离奇的状态中摆脱出来,赢济稍微清醒了些,但他仍未完全认知到自己的变化。

再次起身时,已经没有初次那种躁动的感觉了。

望了下左臂,感觉稍微有点儿无力,抬手间,能感受到里面的手筋在绷直。

“胳膊不疼,看来一会儿回来还能接着写。”

他说出了让人匪夷所思的话语。

似乎是为了赶紧回去继续“练字”,赢济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匆匆来到了屋外。

屋外,用土夯实的院子里,没有任何多余的色彩。

土垒的院墙上,有几个小孩子们打闹时蹬出来的孔洞,黄色的泥土从中漏了出来,但那土砾却如同近色的像素点般,恍惚间,它们又好像在高频抖动。

木色的大门,内侧嵌有一副铁插销,那铁制的部分已有多处在时间的磨砺下生了锈,锈层颇厚,仿佛它们是一身褐色的死皮,只是上面偶尔会掉落几粒锈屑,宛如孢子般,它们扎根到了所落之处,为那地方带去了斑驳的痕迹。

院子左右,各种着一棵树,左边石榴树,右边柿子树,它们的枝干都还瘦小,但头上倒是郁郁葱葱,此时树下也都稀疏地矗立着几丛杂草。

赢济偶然望去,似乎有什么黑色的斑点在那草中游动。

但定睛细看,除了那些杂草又什么也找不到了。

“我是病了么?”

赢济随口自问了一下,但他没去纠结,他本能地感觉纠结无用。

随后,赢济开始收起了衣服。

一根细长的麻绳被绑在了两颗树中间,上面搭晾着父亲和自己的衣服。

收衣服时,赢济偶然抬头,随后,他的目光便被天空中的景象深深吸引了过去。

母亲为什么会说变天了呢,因为太阳确实被遮盖住了。

但那遮挡光线的不是天空中的乌云,而是一道从天顶无限垂落下来的彩色幕布。

整个天空都布满了它,各种奇异的色彩交织在一起,它们互相盘旋着,扭曲着,逐渐地从天顶螺旋地流了下来。

这奇光异彩将它流过的天空中的每一处都染了个透彻,将诡谲的颜色永远地留在了上面,然后它们继续不断地向下,向着地面而来。

它如瀑布一般,从顶端垂落,只是,似乎整个世界都是存在于瀑布之内的。

这大地,在等待着“瀑布”的降临,彩色从天下落下,似乎势必要降临到这片土地上才肯罢休。

它的存在和行为,充满了不同寻常的诡异。

但诡异的不仅只有它,还有看到它后的赢济的反应。

“可是,这耽误我收衣服吗?”

“不耽误。”

右手取下衣服,摞在左臂上,眼看着还剩一件就收完了。

啪!

收好的衣服全都落到了地面上。

左手失力了,它虚弱地自然垂下。

“不应该呀,才这么点血,怎么胳膊就会无力了呢?”

“不过这下稍微麻烦了,耽误我收衣服,我还赶着回去练字呢。”

无奈,赢济只好用右胳膊搂起来地上的衣服,然后将绳上的最后一件往回扔到自己的胸前,刚好让它垂落到怀中。

将衣服随手放到了客厅的凳子上时,赢济看到屋顶流下来了些什么东西。

是那奇异的光彩“瀑布”,它终于到了。

但此刻,赢济却对这异象无动于衷,仿佛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而然、理所当然一般。

他告知了一下母亲,就回到桌子前,准备继续练字了。

赢济想将左胳膊再放上桌,但等到的只有一种无力感,无奈,他只能用右手帮帮它放到桌子上了。

第三次拿起毛笔准备动“刀”,那“瀑布”却在此刻流到了赢济的眼前,他的注意力逐渐被吸引了过去。

它落到了头顶,并没有什么异样的事情发生。

它穿过了头发,依旧没有丝毫感觉。

它流过了眼睛,赢济感觉到眼前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起来。

他看向桌面,那临摹纸上自己用鲜血写下的字似乎也活了起来。

“禽鸟知山林之乐,而不知人之乐。”

一个“人”爬了起来,他朝赢济鞠了一躬,仿佛在感谢他的创造之恩。

随后,它就直接从旁边的“知”身上抢来了“口”,径直朝着“鸟”砸去。

似乎“人”的力气很大,它一“口”将“鸟”和“禽”砸了个对穿。

双杀!

赢济赶紧又揉了揉眼睛,“人”没消失,它甚至骑上了“之”,开始在桌子上滑动。

又揉了揉眼睛,它还在。

再揉一揉,它已经和被抢夺掉“口”之后的“矢”跳开了舞。

“它好像有生命一般!”

多次之后,再看向“人”时,赢济没有继续去揉眼睛了。

在他的认知里。“人”的出现似乎有些合理了起来。

于是,赢济伸出了手,邀请“人”到手上来。

但“人”却抬起一脚,挥了挥表示拒绝。

赢济感觉自己听到了它的声音。

“对不起,现在还不是我回归的时候。”

好吧,它还挺有个性的。

颜色的“瀑布”最终流淌到了地面上,它穿过了夯实的土地,继续向下落去。

此刻,

当赢济再看向周围时,彩色消失了,一切又如往常一样,墙是土色的,桌子是木色的,墨是黑色的,字是红色的。

只是,桌子上的“人”依旧是动着的。

赢济总共用鲜血临摹了八遍,八遍的字体逐渐都动了起来。

此时,桌子上有三只“鸟”和五个“人”,它们在互相对峙着,并且拆解了其他的一些不会动的血字当做武器,彼此针锋相对。

咚!

突然,客厅那端的父母居住的屋子里传来了捶墙的声音。

“赢平!让你帮我倒杯水怎么就叫做使唤你了?老娘当你还没嫁给你时你是又端水又喂饭的,结婚的时候你跟我说以后干啥都愿意,后来老娘过来给你生孩子养孩子操劳这个家,怎么现在你就在家啥也不愿意干了!”

“你就说吧,今天这个水你是倒还是不倒,倒了咱就好说好的,以后该干嘛干嘛,不倒,老娘明天就回娘家去,你这个家,老娘待了十多年,今天算是待不下去了!”

“我看你就是个死人,遇到点儿事儿就一句话都不肯说,牛发脾气了还会‘哞哞’叫两声呢,怎么到你这就跟个哑巴一样。”

“昂?你就真跟死人一样?踹你你也不知道动弹一下?”

“我说真的!别以为我跟你开玩笑,年前咱俩吵架那是我看着快过年了吵架不吉利,上次咱俩因为上礼的事儿闹别扭,那是我看着孩子在家不想跟你起争执,打扰他学习,这次我可不惯着你了,我说真回娘家就真回去了!”

啪!

赢济知道,那是茶碗在地上碎裂的声音。

片刻后,

“赢平?”

“孩儿他爹?”

“平,你理我一下?我知道平时你有事情都喜欢憋在心里,喜欢自己一个人抗,要不...你回我个话,今天我就不让你给我倒水了?”

“孩儿他爹?你该不会真生气了吧?好吧,我不回娘家了,也不用你倒水了,我知道你在外面挣钱辛苦不容易,在家里的事儿也是我应该做的,以后我不使唤你了行么,你理我一下呗?骂我两句也行。”

“平?”

“你动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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