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有点累【八】（1 / 1）

太阳再次升起，可这天的手术室有些异常，总是紧闭着的门敞开着如一张怪兽的嘴，无影灯把里面的一切照的惨白，悲怯的抽泣声象一个无处着陆的幽灵在惨白中飘荡充斥了整个空间。

我和泽同时停住了脚步，满脸惊疑的看着哪张怪兽的嘴。一个护士推着一片惨白出来停在门口的一位老先生面前，老先生的脸很平展，即不悲也不慽，情绪即不高潮也不低潮，他只是轻轻退下那片惨白，那双布满沧桑的手在儿女们的抽泣声中有些颤抖，但他的脸还是那么平展，他仔细端详着惨白中的那张脸，目光温柔如水，许久都不愿意让那片惨白重新遮住那张脸，于是他固执的让那张脸留在了惨白之中，老先生取代了护士推着他的爱人缓缓前行，喉咙里竟唱出了优美的曲子，那歌声低沉而悠杨。惊愕之余我觉得那曲子似曾在那里听过，好象是基督教中的赞美诗有好象不是，我努力的去听老先生唱出的每一个字，可我一个字也听不出来，听见的只是抽泣声中那缥缥缈缈的音符，于是我不在去听，心里明白老先生的歌声只为他的爱人所唱。

当惨白中的那张脸从我们面前经过进入电梯时，我发现那张脸竟然是红润的，安详的如熟睡了一般，那最后一滴辞泪已从眼角滑落，只留下一道末干的泪痕。我一点也不觉得害怕只是感到心酸的难过，我不知道那最后一滴泪为何而流，是代表着归化的快乐还是对人世的不舍，我转过头去看泽，泽的脸严肃而忧伤，他好似明白我在想什么，他看着我摇了摇头有点了点头。

不幸的苦难让我们没有经过风雨的心明白生命的意义在于结束，可当我们第一次面对一个逝去的生命时，我们心灵深处最脆弱的一处还是被触动了，年轻让我们的心在无声的哭泣。我们爬在平台的护栏上沉默着，长时间的沉默着，不知可以说点什么，泽几次开口试图说点什么，都被我用目光制止了，这个时侯任何的语言都会显得苍白，我们需要一个空间让炼狱中的自己平静下来，太阳挂在天的中间，没有了夏的热情秋的激情，只留下冬的温暖。

冬风带着一阵寒意吹上脸颊，却温柔的如母亲辛劳的手，一切都静的无声无息，只有两颗忧伤的心在沉默中跳动。风把一片黄叶高高的旋起落在我的手边，我收回投向远方忧思的目光，捡起那片叶，叶虽有些枯但在阳光下还是闪动着金色的光亮，举目望去时不经意间发现所有的不愿离家的枯叶都在这风中的阳光下呈现着最后的美丽，那依然还不曾飘落的枯叶舞动着双臂为离去的的送行，那纷纷飘落的枯叶如蝶儿在风中快乐的起舞，完全没有离别的悲伤，被霜打过的草儿虽然有些萎却依然挺立着在风中摇曳象呐喊的鼓手，我有些畅然，把手中的叶送还给他的伙伴，我不想让他孤独的飘逝，叶儿在空中拥抱的那一刻她惊奇的发现其实人世的生灭故事早以蕴含在大自然的舂萌秋萎中默默的对人们展示着，一切的舂萌秋萎即是一生，只是他们比人做的好，他们无所求的萌发，无所怨悔的凋萎，吸允他们该吸允的阳光与水分，站他们该站的土地，尽他们该尽的责任，然后化做泥土，等待明年舂天在一次萌发。就如曾看到过的一段文字上说的那样；生即是死，死即是生，就象永恒不变的爱情纠葛。其实死亡是世界一切生命的归宿，那儿将闪动着解脱一切痛苦的光芒，那儿还将拨下遮住一切喜悦美好的阴影，黑暗将笼罩一切，但是，黑暗中也会闪烁出令人喜悦的深沉与绚丽火花，生命之火就在深夜里燃烧。

我心中那无可释解的怨憎，伤痛就在此时淡了，远了，松了，被舒展着，抚平着，消失了。然而忧伤还无法抹去的存在着，充满了整个眸子，静静的望着远方，心因感伤还在颤抖，却始终不愿让眼中的光亮滑落。许久许久的沉默让泽感到无助的心痛，他揽我的肩把我揽进了他的怀里，用他的坦然，平和抚慰着我的哀伤，那怀抱的温暖似乎让我看到了黑暗中闪烁着的绚丽的火花，于是我说；‘‘如果落地的第一声涕哭是生的不幸而发的话，那么这最后一滴泪就是为归化的快乐而流的，是不是？’’

‘‘是的，归化的快乐，归化的快乐。’’泽轻声重复说。声音轻的象怕碰碎了什么东西似的，那声我的哀伤，而他却默默的承受着，唉，这么好的男人他温暖的怀抱却无法属于任何一个女人，我在心里叹息着，为世间将失去一个好男人而叹息，我想转过头对泽笑笑，我不想说什么，只是笑一笑吗，就那么浅浅的笑一下告诉他我已经释然了。

‘‘飘儿，快看那’’没等我转过头就听见泽惊喜的叫声。

我慌忙举目望去，天那。西沉的红日不知什么时侯已悄悄移到了我们的右侧，在平台的那一头好象被平台的一角托着似的，离我们很近，近的仿佛只要走过去伸手就能触到那美丽的光环，温馨从容的光芒洒满了黄昏的大地，所有的一切都被这光芒浸染的美丽无比，就连风此时也羞涩的的像个末出阁的少女，飘逝的黄叶在那光芒里变的更加的妩媚，脚步也更加的轻盈。

‘‘瞧，世界是美好的，值得我们去努力，是不是飘儿。’’泽说。

我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用力点点头，那始终不愿滑落的泪水此刻却夺眶而出。

‘‘只要是用心走过的路，即使枯了也会有他的精彩。’’泽有说。声音里充满了悲壮。

是的。只要是用心走过的路，即使枯了也会有他的精彩。

现在生命只是有点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