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乌云(1 / 2)

初香来,国都繁水城,云姑园内。

云逐天此刻正躺在床上,床前跪着众亲人,他发出虚弱的声音:“来了吗?”

云逐翎跪着向前挪到床沿边,握住他的手,“兄长,快了,你会再见到她的,你会好起来的。”她脸上挂着的泪珠轻轻滴到他的手上,此时,门被快速打开,一个身穿淡青色衣衫的女子飞奔来,立定于床前,眼中流露出焦急的关切。

几天前,云逐天病倒的消息传到了锦莳园,落满兮听闻之后便奏请凤无声回一趟故乡。虽然她因为云逐天遣她做和义子一事一直对其心有埋怨,但这个唯一的舅父仍是她生命里除阿爹阿娘外最亲的人,幼时落满兮的母亲经常随父亲去异国议事,一去就是几个月,她很长的时间里是由云逐天照料的,他教她习武、计策、排文......

云逐天的手轻轻动弹,云逐翎退到了一旁,落满兮跪在地上,从母亲手里接住了他的手,她感到手里握着的不像是手,而似一根冰凉的木棍。“舅父,满兮来了。”

听此,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滑落,“满兮,舅父终究是对不住你啊!”

落满兮忍住眼泪,哽咽说道:“没有!舅父有自己的苦衷,我不怪你,不怪了。你要好起来,初香来这么大,还等着你去治理呢!”

云逐天逝去时带走了天边的最后一片云霞,伴随着床榻旁五岁的临君云浮采轻轻的抽泣声。床帐上刺绣上的金色云图腾突然暗淡无光,侍天官敲响了代表黄氏薨逝的鼓声——一声、再连续的两声——再沉重悠久的一声。

此时,在繁水城城郊,一个身着玄红映绣衣袍的男子放飞了一只信鸽,随后骑着马回到了云姑园内。信鸽飞往新命军在初香来的驻地——云香客栈。客栈的老板将信打开,几个字引入眼帘:事成,尚未暴漏。

落丞业在屋内处理国主葬事,落满兮走了进来,“父亲,舅父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落丞业抬头看他的女儿,心想那个从前只会撒娇苦恼的女儿如今也已经十分成熟了,他回道:“你舅父的身体之前一向很好,我在书信里也是这么给你说的。但不知为何,一个月前,他在朝议时突然吐血不止,可国医士却查不出什么原由。自此,他的身体却来越差,几天前就昏厥了,醒来时,身体就已经像一个久病之人那样了。”落满兮坐在木椅上,神情有些凝重。

“你是不是怀疑是有人暗地为害?”落满兮不语。

“我也这么想过,但经过我私下的调查,并没有什么异常之事发生。他的饮食和往常一样,都是需要严格审查的;接近他的人都是亲信,或者手里被攥着命门的,也没有出现暗刺。大概,就是暴毙了。”落丞业继续说道。

落满兮走出房门,在盈盈月色下,她的脚步略显沉重。云逐天的死本身就蹊跷,又是发生在当下,这让她心里很难平稳。她想到,过两天便是初香来向碧落源供送食盐的日子。国主薨逝,临君云浮采年纪尚小,云逐天只有一个妹妹,除了落满兮以外,黄氏这一代再没有其他的子女;虽说会有落丞业辅佐临君,但黄氏新权制的稳固不在一朝一夕,而这必然会影响到整个初香来的运作。正逢供盐要时,希望不会出什么岔子,希望是我多虑。她这样想着。

两天后,红令使臣送来消息,说初香来去往碧落源的盐队在运送时遭遇了海难,一百多人的盐队一无所剩。那日天朗气清,是个出行的好日子,舀海这条海路是每次盐队的必经之地,此前并未发生过险情,这个盐队经验也十分充足,按理说任何突发事件都能处理好。但此次,他们的货船在一个转向时竟然撞向了海樵石导致船底漏水,巨大的船在一个时辰后沉入海底。

碧落源发来了信书,询此一事,说望初香来几日后可以将盐送到。碧落源是一个缺盐的国度,而初香来的盐湖众多,制盐手法也比较高潮,几十年便与初香来交易货盐,初香来也因此被碧落源庇护着。每年送往碧落源的盐都能弥补国度内缺盐的境况,落满兮知道,若一年不进盐,碧落源的盐价将攀升,百姓们吃不起盐,有的会因此得病,有的身体抗不了、因此而死的也有不少,也可能因此引发暴乱,一百年前就曾经发生过一次,那时的国主也被迫退位;而初香来若是供不上盐,或可能失去碧落源的庇护,被其他霸道的国度吞并了也不是不可能。

当日下午,落满兮就随着父亲去征收盐材。不过非常棘手的是,每次制盐,数量都是规定好了的,且都是提前制备,一部分用作供盐,一部分按每家每户的人口定量分发。因此,已没有富余的现成的盐货了,落丞业父女二人便决定征用百姓的盐,让每个城的城守布告启事,用最快的速度筹盐。

此时,碧落源也正忧心此事。

策士苏隙单独奏见凤无声,“国主,初香来那边回信了,他们正在筹盐,说是让我们再等上个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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