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失落的少侠(1 / 2)

云祁山脉横卧于北疆中部,其峰可近云霄。凌隐剑派的楼阁屋宇就坐落于此。

农历十月立冬,初雪停,积雪从屋檐瓦砖上抖落,带走庭院里槐树枝干上最后的一片枯叶。

杨照甫手拿扫帚清扫青石板路。

天微亮,几声轻咳从门庭外响起。

走进的是掌门人王霖琛。其身形消瘦,身着长袍袖衫,年龄六十有余,双眼凌厉,步伐轻盈有力。

“师父安好,弟子闲来无事,扫扫落雪。”杨照甫走去弯身作揖。

王霖琛颔首微笑,便倚坐在庭院角落里的石凳上问道:“照甫你来我凌隐剑派二十载,云祁山脉地处江湖之远,与外界隔断,可曾有思乡之念?”

“不曾。”杨照甫面无表情地说道。

“为何?”

“弟子故乡于战乱中销毁,于灾荒时溃散,自幼食不果腹,无人所依。流离之时恰逢师父,带回观中后,有衣御寒,有食填腹,并授予弟子武学与处事之道。您亦师亦父,凌隐剑派才是我的家。”

杨照甫今年二十有六,身高八尺,剑眉星目,面容俊朗白净,可在其身上感受到青年人的盛气。

“好好好!”王掌门倏地从石椅上站起,来回踱步于青石板路上,“你身为凌隐派弟子,品行端正,勤学好练,你的师兄师弟们对你也多有赞誉。”

师父今天思虑好像有点多,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杨照甫揣摩想着。

王霖琛顿了顿,看着门外铺满的积雪:“照甫你凌隐剑法已达七层,心法修为也甚高,内力充盈,其他功法也多有涉略。天赋尚佳,领悟力强。”

杨照甫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身体不自觉地开始颤抖,喃喃道:“师..师父您?”

王霖琛手持折扇向上微抬,门前白雪四溅,剑气猛地斩开了积雪,静谧的土坪气流四散。

“为师凌隐剑法也只达八层,九层圆满如同天壑,多年未曾打破瓶颈。但为师身为武道宗师,也可为你上最后一课!”

杨照甫的眼前剑影乱舞,狂暴的气流将原本齐整的庭院物件冲的横七竖八,他岿然不动,仔细看着师父的一招一式。

“剑为辅,其心可横纵八方。心为辅,则草木皆可为剑。”王霖琛招式用尽,便打开折扇,重新坐下石椅,向着潮红的脸上扇风,“记住,这是凌隐剑法的通贯要诀,不管到第几层,都不可忽略。”

杨照甫屈膝跪下,拜倒在地:“弟子受教了,师父养育之恩,几世难报。”

“我已经没什么好教给你的了,即今日起,便可出师。为师不是想赶你走,只是希望你能历你这身本领,江湖上也极少有人能伤你。但江湖险恶,千人千面,你涉事较少,为人忠厚,可得收敛善心,人心可比刀剑险恶。”

杨照甫激动颤抖的身体骤然停止,原本跪拜着的他从地上抬起了腰背,看向王霖琛欲言又止。

王霖琛偷偷抹了下眼角,但泪水还是止不住地滑下,“下山后,若是暂时不知去往何处,我给你写封书信,可投靠为师的好友。为师知道你难以割舍剑派,但男儿志在四方,不可多愁善感。以侠之大义,壮我凌隐剑派的名声!”

“师父,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你问便是了。”王掌门抬起衫袖遮住面容,并拭去眼泪。

“您不是要传我掌门之位吗?”

王霖琛呆坐在石椅上,原本用来抹泪的袖袍也滞在半空,气氛一时陷入了尴尬。

“为师突然想起还有几招没交给你,光看着没用,可还得切身体会。你若学不会,我不介意清理门户!”王掌门最后一字一顿地说道,眼里泛起杀戮的气焰。

“啊~!师父饶命,弟子知错了。”凌隐剑派传来了了凄惨的叫声,响彻云祁山顶。

三日后,杨照甫收拾整理好行囊包裹,带上盘缠干粮。凌隐剑派弟子皆出观相送,于凌隐正殿前门,直至半山亭台,杨照甫与几位要好同门畅聊天地,最后一一拱手道别。

遥望峰顶上楼宇屋檐渐远,正门牌匾上的“凌隐”蒙上了薄雾,杨照甫一步三回头地走下盘曲的栈道石阶,最后朝着剑派方向深深一拜,便向山下急掠而去。

杨照甫自小天资卓越,进入凌隐派后大放异彩,成年后凌隐剑法便达六层,超越了所有师兄弟,又在近几年突破至七层。德才兼备,理应是下任掌门人的不二人选,但考虑到他涉事尚浅,还需磨练心性,这才遣送下山。

过了二十年的隔绝外界的生活,每日修炼剑术心法,杨照甫感觉已达瓶颈,隐世的生活也变的枯燥。他曾在剑门藏书阁里翻阅书卷,书阁里记录着奇文野史、诸行百户、江湖佚闻,还有些许风流趣图...

虽说还不能踏足掌门之位,但杨照甫还是对前路充满了乐观,对人间世俗抱有着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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