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原来数学很简单(1 / 1)

我心里对于上学还是有点逆反的感觉,尤其上学第一天时,班主任郭瞎子那种带点厌恶的眼神让我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还有就是我第一次的小学同学都已经是初三,他们看到我时喜欢大声喊我的名字,只是在名字最后要加一个很浓很重的尾音:儿!袁师变成了“袁师儿”,刘家屯子加这个“儿尾音”就是一种轻蔑和不耻,我虽然学习上不行,可不代表我没有自尊心,当时之所以答应父母不去学校学中医,很大原因都是因为此,只是想想自己学中医也好象不是那种材料,而在焦庙那淋在脚面上的黄屎也有点让我信心动摇,现在听我爹说我又想让我去念初中,不由摇摇头不说话了。

我娘问我爹:“啥是小九九啊?小师会背那个就不考倒数第一了吗?红椅子可坐着不舒服!”红椅子是刘家屯的俗话,就是学生考试成绩张榜时,最后一面的名字下画一个红钩,被大家笑称为红椅子,我小学七年都是坐那东西长大的。

我爹有点尴尬:“哦,我没说这个,我只是觉得他能背小九九就是个进步。袁师,你自己怎么想的?”

我翻翻白眼,心里说我说了能算吗?

晚饭依然很丰盛,是烧饼和丝瓜炒鸡蛋,很显然这次死里逃生让我爹娘越发感觉到了儿子的珍贵,不过似乎我爹和我娘一夜都没怎么睡,他们翻来覆去讨论我上学的事情,我则百无聊赖翻着小学教科书,很多以前根本就不明白的数学逻辑,竟然无师自通,平生第一次我知道原来鬼画符的东西还有点道理。

第二天早饭时,我爹终于揭晓了答案,让我再去学校学一段时间,他骑自行车送我过去,就说我病好了,他甚至没和我串供,六十岁的老爹看明白了事理,他懂我到了学校里也不会有人问我是不是得了病,在那些老师眼里,我去不去是无所谓的。

果然如此,我爹笑眯眯的给郭瞎子双手递上了一盒烟,郭瞎子高昂着的头点了点:“袁大夫!”

我爹在别人面前都是很清高的,但现在也要陪着笑脸:“郭老师,我儿子病好了,还要再跟您多学点文化,您多担待!”

郭瞎子嘴角是冷笑,这种冷笑连我都看得出来,他大声说道:“好啊,袁大夫,我给您说,就是袁师这三年不来学校,我照样给他初中毕业证。您就放心吧。”

“我放心!我放心!”我爹又塞给了郭瞎子二十块钱,“袁师的教科书丢了,这个事是我给他弄丢的,麻烦郭老师再给他找找。这钱就算买新书的钱。”

郭瞎子这次笑得很诚挚,在当时教材都是三四毛钱一本,即便是我所有的新书加起来也不超过五块钱,我爹这也算是行贿吧:“行。你放心吧。袁师在我这里一定会老老实实的上课。”

我爹“哎”了一声满脸都是谄媚的笑,这种笑让我多年以后想起来还有点心疼。任何清高都是相对而不是绝对的,无欲无求的人才可以清高,我应该是我爹身上最大的软肋。

第一堂课是语文,我被安排在教室最后一排,毕竟年龄让我享有身高的优势,我同桌也是个大块头,名字叫谢军,他脸上黑乎乎的,不知道多久没有洗脸了,一笑时满嘴都是大黄牙,看着也让我恶心,可又很无奈。尤其是上课时我没有课本,不得不借用他的,这也算是寄人篱下吧。

语文老师姓朱,一脸都是坑坑洼洼的大麻子,朱大麻子和郭瞎子号称学校里的黑白无常,都说郭瞎子脸比较白,他喜欢训斥学生,而朱大麻子则是黑乎乎的,对学生一直都是嘲弄的口吻,这点比那种疾风暴雨的呵斥还恶心人。

我前几天没来,语文课已经上到了第三课,鲁迅先生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我开始和谢军同用一个课本,但只看了一遍后就差不多把整篇课文都背了下来,也就懒洋洋的半闭着眼睛,趴在桌子上。后来实在无聊,就拿过来谢军的数学课本翻起来。

开始有点看不明白,尤其有些数学符号对我很陌生,比如说大小括号、约等于、恒等之类,可看了十几分钟就觉得不过如此,原来初中数学并不难啊,难的是小学数学,我小学数学靠蒙,而数学课本后边的习题我觉得自己都会做,这个发现让我兴奋起来。

没有留神,朱大麻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书桌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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