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笨鸟(1 / 1)

我从小受到的教育并不好,哦,解释一下,这个教育就是字面意思,包括家教。可能因为老来得子的缘故,父母对我宠溺有加,是的,是宠溺,不是宠爱,印象中一直到我十五岁,我爹都没动手打过我一次,就连瞪眼的时候都不多,他是个乡医,从被医院开除后,我爹完全是有子万事足的秉性,在家里种草药,也给乡亲们看病,当然绝大多数都是免费,家里有几个老药方是专门治疗常见病的,当然越是常见病越不容易治疗,比如老年人的三高之类,我爹的药方都很简单实用,以至于刘家屯子方圆三十公里的人都愿意找我爹初诊,我爹的话可谓权威:能治好的就给抓几付中药,稍微严重一些的也能分门别类,有的去县医院能治好,有的要去省里的大医院,当然也有极少数说“该吃点啥就吃点啥”的,那个年代的人都极其憨厚,很少有杠精或者赖皮,大家对我爹的医术医道和做人的良心都是很佩服的。

可能我爹最大的失败就是对我的教育了,人家都说不为良相即为良医,可老袁同志对于我这个老生子的教育模式上采取了放任自流的办法,我小学上学比一般孩子晚了一年,原因有二,一是我身体不太好,经常生病,我妈不放心我在学校里风吹雨打,容易犯病;其二就是我自己不愿意上学,唉,这的确是我当时的真实情况,一提到上学我就开始满地打滚的哭,我爹我娘谁也狠不下心,都说等等吧,于是等了一年,在我姐和我姐夫的严厉劝说下,我才不情不愿的去了刘家屯子小学,开始了学生生涯。

小学一二年级的记忆已经不深刻了,也许是我脑子自我封闭吧,刻意忘掉了很多事,准确一定的词汇就是痛不欲生,在上学之前我一直都是被别人夸奖聪明的,无论是背诵我爸教我的中医口诀,还是去帮我妈干点力所能及的农活,甚至是去别人家偷瓜摸杏都从来没被人抓住过,更不要说来找我爹看病的病人少不了的恭维和奉承了,还有一点就是我比同龄的一年级学生至少都大了一岁,按理说我学习应该很好,可结果很意外,我是到了三年级后才掌握了十以内的加减法,不管是汉语拼音aoe还是1234,都启迪不开我那个似乎被斯内普封闭了的大脑,在班里我是名副其实的倒数第一,当时小学就两门课程,我都没有及格过,哦,我说的是加起来都没有及格过。

在当时的乡镇小学也有联考,都要算平均分的,老师的工资似乎也和这个分数有关系,我清晰记得我们学校,直接点就说我们班吧,平均分有两个,一个是我参加计算,另一个是我不参加计算,校长给我的老师豁免权就是第二个方案。后来也就慢慢习惯了,我小学里不参与考试,当然即便参加也不计入总分,我娘也没上过学,可是她也多少认识几个字,期末考试后看我的卷子,我妈要拿放大镜的,毕竟找到一个“对号”很难,需要平心静气,也需要很好的眼力。

开始时我爹也很不甘心,觉得我看上去也不像弱智,可怎么接触到那些并不稀奇古怪的字符就犯糊涂呢?他本就是中医,中医这个职业多少都有点巫医的血统,不信大家可以看看原始版的《本草纲目》,那上边连捉鬼术都有,我爹认定是我家寨子风水不好,尤其是大门偏低,容易积水,这也造就了我被压制,所以他花钱修了一个比地面高出近一米的高门,不过实践证明,一切封建迷信都是害人的,或者说我爹是中医大师而不是风水大师,他修完门之后我恰逢寒假前的五年级期末考试,数学破天荒拿了个鸭蛋,对,是破天荒,只能说是我赌运一般,以前靠蒙也能蒙个十分八分的,可这次全面失守,语文倒是不错,给了我十二分,这虽然没创新低,以前总分4分5分我也考过,但宣布了我爹盖大门这个投资项目的收益率为0,我爹很少见的喝多了酒,抱着大年初二来我家走姥爷家的孙一杰哭了半晌。

孙一杰已经上二年级,数学语文都是双百,我爹我娘给了这个争气的外甥二百元压岁钱做奖励,给我了十二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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