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画饼(1 / 2)

元丰四年七月初七申时,开封,舒宅。

王仲端被家仆引着,徐徐步入了舒亶家的正堂。

这舒亶家和宰相府一样,都是朝廷提供的公屋。

但毕竟级别差了不少,尺寸、装潢考究程度和宰相府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王仲端甫一进去,就见一中年人,端坐于正位,正等着他。

想必这就是舒亶吧?

对于舒亶,王仲端有些脑海深处依稀的印象。

这印象应该来自于王仲端的原始记忆,而且十多年前的了,所以,比较模糊。

看舒亶这年纪,应不到四十,年纪轻轻居然就忝列谏院之首,王仲端不由得暗叹了一声佩服。

他躬身作了个揖,然后说道:“小的见过舒谏院。”

舒亶也客气,全然没有朝堂上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反而是专门走下来,亲切地把王仲端拉到身边坐下。

“德甫好久不见呀。”

王仲端昨晚听兄长说,舒亶曾经和他们老王家关系交好,但没想到能好到拉他在身边坐下的程度。

而且,他也一直没想通,如果是有旧交情,怎么就对王珪下嘴了呢?

“谏院客气了,仲端惶恐。”

“哎,什么谏院不谏院的。”舒亶听罢哈哈大笑起来。

“舒某比你兄弟二人虚长不了几岁,占一个阿兄的位份罢了。私底下,你唤舒某舒兄即可。”

说完,舒亶给王仲端推来一盏茶,说道:“来来来,试试为兄的手艺。”

王仲端低头一看,这盏茶上的拉花居然是对鸳鸯,旁边还用蝇头小楷题着两行字。

这字居然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他看着惊呆了。

这是什么样惊为天人的点茶手艺啊。

把茶做成了一幅画,还题了那两句诗。

关键是这么小的茶面上调膏作画题字,无异于螺狮壳里做道场,真是神了。

舒亶看着王仲端呆住的表情,又笑了起来。

“德甫这两天在京城可是风头无两啊,写在香囊上的那两句诗,简直绝了!”

王仲端也不客气,直接就改称呼道:“舒兄过奖了。仲端不过就是随口一吟罢了。”

“随口一吟?”舒亶笑眯眯地看着王仲端,“德甫这随口一吟,还真是妙哉。为兄只有拿出这珍藏的龙凤团茶,方能配的上啊。”

龙凤团茶?

这是传说中贡茶之首的龙凤团茶?

王仲端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这可不是一般的龙凤团茶。”舒亶招呼着王仲端,神秘兮兮地说道,“这茶是官焙,是御制茶,还是年初官家赏赐的呢,你爹都没份。今日专门拿来招待你。”

“这···这怎么使得···”

王仲端不爱喝茶,但听说过这茶的名贵,所以有些好奇,倒还是真想尝尝。

于是他一边口头上拒绝着,一边端起了茶盏。

“德甫,要不,考个贡举吧?”

王仲端正品着茶,耳边突然传来舒亶一句没来由的话,差点一口茶喷出来。

“舒兄···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为兄顾念人才难得。你在大理寺和开封府的答辩为兄都听说了,逻辑缜密、思维清晰、口才了得、气场十足,真是入台谏的上佳人选啊。”

我?

台谏官?

王仲端脑子突然有些缺氧,不知道舒亶突然提起这个干嘛。

“怎么?不想?”舒亶又是微微一笑,补充道,“外面多少人挤破头了想当台谏官,当台谏官多威风啊,这你是知道的。”

台谏官威风,王仲端当然知道。

这次要不是舒亶作为台谏官的风闻奏事,能有这些破事?

“哎,那做了台谏官,是不是想骂谁就骂谁,想弹劾谁就弹劾谁?”王仲端想到这,突然来了兴趣。

“嗯。”舒亶点了点头,“而且,凡有台谏官资历,升迁都快,无论外判还是留在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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