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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星喝点酒上脸,大着嗓门说:“焦大香,你咋说话的,你这老娘们造反啊你。”
焦大香冷笑着说:“我是你娘啊,怎么说话的难道要我教你?不会说话就别要那张嘴,不然老娘非把你们几个大白天喝马尿的下巴颏都给掰下来!”
焦大香绝对不是干打雷不下雨的性子,说着就把鸡毛掸子扔到一边,挽着袖子就要去掰红星的下巴颏。
红星在她虎背熊腰的对比下,就是个小鸡仔。他个头没有焦大香高,块头没有焦大香大,平时俩人在一起总是嘴巴贱次次的。焦大香被他说烦了,就会冲上去给他两个大嘴巴子。
红星躲到胖子后面嚷嚷道:“男女平等,你要是再敢跟我动手,我告你家暴我!”
“臭不要脸,我愿意家暴你?”焦大香把袖子上的套袖往上面提了提说:“要不是我家成分不好,我早就远走高飞,还跟你们老李家做牛做马?去去去,赶紧喝完滚蛋。”
也不怪焦大香硬气,小卖店平时都是焦大香在经营,红星就是个甩手掌柜。
胖子和瘦子双双赔着笑脸,这个小卖店就是他们三人的聚点。小卖店面积不大,也就二十来平,门口侧面放着酱缸和酒缸,对面放着一个柜台。
里头是两排货架,再往里走两三步就是一个盘着的小炕,最多也就是一米五六的宽度。炕后面的墙上有个透气半掩着的小窗户。
此刻红星就在炕上坐着骂骂咧咧,他的两个兄弟坐在炕下面伸手拦着他。
焦大香吓唬完,转身拿起抹布开始擦货架:“该死的天,全都是灰!”
苏嫣不知道这个插曲,抱着小铝盆回到家里。站在门口哆嗦了一下,赶紧往灶台那边跑。
“姐,你咋就这样去了。”小碗拉着苏嫣说:“你套个衣服再干活。”
苏嫣看她把柴火烧了起来,赶紧蹲在灶坑前面搓搓手:“不冷,没事。”
陈玉蓉跟小碗说:“你姐啊,越发像个小孩。”
她索性不管苏嫣,把铁锅盖掀开,里面还积着点水,此时冒着丝细的白汽。
她用干抹布把锅擦了一圈,将苏嫣打回来的酱油倒了进去。
苏嫣缓过来了说:“我来,你们继续削,削完还得洗,洗完还得晾,麻烦着呢。”
苏嫣拿着水舀子往里面又加了两舀子水。她想要腌出来的芥菜疙瘩颜色深一点,就往里头倒了四分之一碗的老抽。
“诶,小智呢?”苏嫣往锅里又扔了花椒、大料,等着锅煮开,顺口问:“咋一下就不见了?”
小碗说:“我哥打球去。”
苏嫣笑着说:“这才有点学生样。”
跟同学一起玩比跟混混一起玩好多了。
苏嫣专心的搅着锅,熬开酱汁以后,也要等着晾凉。
她就把锅盖放在灶台一边,靠着墙立着。
“姐,你没事帮我卷门帘呗,铁丝我已经弯好了。”小碗把大盆抬到厨房门口,和陈玉蓉一起刷着芥菜疙瘩。
芥菜疙瘩长的不平整,里头容易卡着泥巴。
“行。”苏嫣坐到桌子旁边,拿过小碗卷门帘的家伙事什。
小碗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报纸,打算用铁丝卷起来编成门帘子挂上。
平常家庭条件好的人家会用彩色糖纸来做,小碗攒不够那么多,又着急给新家贡献点什么,就用报纸来做。
报纸已经被她剪裁成三角形,压在对折的铁丝里,粘上浆糊压紧以后慢慢卷成两头尖中间宽的梭形。
铁丝在弯的时候,两头带着钩。卷完一个,就能钩在前一个下面。
苏嫣看到门框上有钉子,应该是房东之前挂门帘用的。她埋头卷好一个又一个,钩成长长的一串,挂在上面,用手拂动,门帘颤颤巍巍地跟着转圈圈,是个漂亮又很有成就感的手工活。
“姐,你卷的边边好整齐。”小碗抽空过来,伸手捞起串串说:“我听说有的人家过年会有彩色的大挂历,上面都是好漂亮的人,你要是遇到谁家有,用完了帮我要一下呗。”
苏嫣笑着说:“你也不想着自己要一个新挂历,明年用完,咱们卷彩色的门帘子,那多有感觉啊。”
小碗说:“好贵咧,花钱的东西我不要。”
苏嫣说:“不用花钱,你姐夫说过每年家里过年挂历多的送不出去,你等着我给你拿过来几个。”
小碗说:“真的!那我哥包书皮也有纸了。你记得不要老黄历啊,就要贴在墙上的画报似得挂历,那是个宝贝。”
“我晓得。”苏嫣拿着浆糊往纸上蘸了蘸说:“你只要记得我的话,不要陌生人的东西,不吃陌生人的东西,不跟陌生人走,要什么姐都想办法给你弄来。”
小碗说:“记得了记得了,忘不了。”
陈玉蓉把最后两个芥菜疙瘩刷出来,小碗把院子里空置的坛子抱到客厅。
苏嫣起身,走到灶台边摸了摸,里面的酱汁已经凉下来了。
“一层疙瘩一层盐。”陈玉蓉说着,手里拿着一个芥菜疙瘩,直接用菜刀切成两半,扔到坛子里。
苏嫣眼皮子直跳:“妈,你这样比我刚才剜东西还危险,你就放到菜板子上面弄吧。”
陈玉蓉又在手心上切了一个说:“我都拿了四十年的菜刀,不比你有谱。你快帮我码疙瘩。”
苏嫣没办法,把袖子挽到胳膊肘,开始往坛子里码。切开的芥菜疙瘩里面是白色的,就跟白萝卜切开没什么区别。
按照陈玉蓉说的,一层疙瘩一层盐,很快就码到坛子口。
小碗拿着葫芦舀子往里面倒酱汁,一直把芥菜疙瘩漫过去。
“这个要放四十天吃。”陈玉蓉封好坛子,苏嫣伸手要帮忙抱坛子,被陈玉蓉扒拉到一边:“小干巴劲儿吧,我来。”
苏嫣:“......”
陈玉蓉和小碗一起把坛子放到客厅的一角,上面又盖了一块没用过的抹布。
方应看过来的时候,娘仨已经忙完,正在客厅里坐着烤板栗。
小碗见到他,脆脆地喊:“姐夫来了。”
“来蹭饭。”天上下起鹅毛大雪,这种雪花是洁白的。落在方应看的大衣肩上厚厚的一层。
他站在院子里,把身上的雪拍掉,又跺跺脚走到屋子里。
苏嫣见到他就笑了,站在门口想帮他拿大衣。方应看把大衣脱下来,拍了下苏嫣的小手,自己把大衣挂在门后:“别在妈面前装啊。”
的确想在陈玉蓉面前装一装贤良淑德的苏嫣被戳破,干脆回到椅子边上继续烤板栗。
“我还以为你能早点来呢,这都几点了。”苏嫣抬手看了眼说:“都四点多了。”
方应看搬了个椅子挤在她旁边,苏嫣刚才发现他的手很冷,当着陈玉蓉和小碗的面,拽着他的手往火炉上面烤。
方应看难得有点不好意思,当着丈母娘拉拉扯扯多羞涩啊。
可丈母娘年轻时候也恋爱过,也不是一般妇女不觉得有什么。
小碗年纪还小,对这方面没开窍,觉得他俩本来就黏黏糊糊,没什么不对劲的。
方应看顺势烤了烤手心又烤了烤手背说:“原本想要早点过来,忙完以后去接了个人。”
大雪天能让方应看亲自接的人应该不是一般人。
苏嫣好奇地说:“这个天接人?谁啊?”
方应看不以为意地说:“方行远。”
“诶,怎么有点耳熟。”苏嫣用单根筷子拨弄着板栗,板栗肚子已经烤的发黑:“跟你一个姓啊,咱油田姓方的很多么?”
“这边姓方的多不多我不清楚。”方应看笑了笑说:“反正她应该姓方。”
苏嫣还没反应过来,抬起脑袋瓜问:“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