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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炎炎一脸嫌弃地往腿上擦了擦,不知深浅的问了句:“谁跟你说是甜的?你肯定是被人骗了。”
怎么可能!
苏嫣铿锵有力地说:“方应 看 !”
杨炎炎鸡皮疙瘩起了一胳膊:“......”
哎,真不想活了。
一路上,她闷不吭声,反复的问自己,嘴巴怎么那么欠儿,单身二十载还不够,非要承受已婚人士的精神攻击么。
方应看真够恶心巴拉的,在这儿哄小孩儿呢?
杨炎炎看到边上推着自行车的一脸得意的小表情,真想再掐一把。
资本家成分的脑子是不是跟工人成分的脑子不一样?
严婶子还以为杨炎炎能骑车载苏嫣回来,万万没想到她俩谁都不服气谁,硬生生推着自行车一路走回来。
严婶子家过冬的食物准备完事,这个礼拜六轻松不少。她家厨房的窗户里不断有热烟飘出来,老远能闻到面点的香味。
进到家门,严婶子还在饭桌上擀面,冲她俩说:“都去洗个手,过来尝尝。”
苏嫣看到严婶子在家里做上了糖三角!还是二面糖三角。
用白面和地瓜面混在一起做的面皮,里面夹着炒过的白糖拌面。把厚厚的面皮包上糖面用手一捏,一个三角形形状的糖三角就做好了。
苏嫣以前吃过的糖三角是纯白面的,一个能有这个两个大。
蒸熟以后掰开,能流出透明色糖浆。刚出锅的糖三角不能马上吃,里面的糖浆能把人嗓子眼糖出大泡。
严婶子做出来的糖三角一个只有苏嫣手心大小,掺了地瓜面的缘故,颜色偏向棕褐色,闻起来很香甜。
苏嫣掰开一个,小心的吹了吹。糖浆冒着甜蜜白汽,苏嫣忍不住小口咬上去,倒吸着气吃了一口:“真甜,好吃!”
地瓜面比白面有韧性,做出来的二面糖三角带有嚼劲。热乎乎刚出锅的糖三角简直是人间美味,谁会拒绝甜丝丝的面点。
严婶子一边包着糖三角,一边说:“你们一人只能吃两个,多余的我明天要送人。”
苏嫣好奇严婶子还会给别人送礼,她刚才看到厨房的簸箕上已经堆满了做好的糖三角,少说有五十个。
锅里还有正在蒸的糖三角,饭桌上还有生的...
杨炎炎见苏嫣不理解,就说:“我妈每个月会给慈幼院的孩子们送点好吃的。”
苏嫣来到这里怎么久,没听过这个地方。
杨炎炎就说:“都是姓‘党’的孩子。”
怕苏嫣不明白姓“党”的意思,杨炎炎轻声说:“那些都是孤儿。”
苏嫣本来还咬着热的糖三角吃,顿时咽不下去了。
她忽然想起割稻子的时候遇到的叫做党荣荣的小姑娘,难道说也是孤儿?
苏嫣想起党荣荣说过的名字:“是有位院长叫做党建华么?”
严婶子说:“对,慈幼院的院长就叫党建华。原来也是一名孤儿,解放前在陕西被收养,后来就专门帮助各地的孤儿。”
苏嫣想不到岛上居然还有孤儿院,好奇地问:“咱们岛上怎么会有这么多孤儿?”
杨炎炎吃不下糖三角,想起来就来气:“都怪底下有两个县城重男轻女严重。...这些年还算好的,不要的闺女知道往咱们岛上扔,以前谁家的牛棚下面不淌着女婴儿的血。”
说到重男轻女这个顽疾,苏嫣也没了食欲。
严婶子看气氛不好,搓了搓擀面杖说:“别想那么多了,现在那边换了政府,对生育这方面抓的紧多了。生而不养被发现会被抓去劳改。这两年往咱们岛上送女婴的也少了,最近几个月是一个都没有。想必政府组织宣传‘生男生女一个样’起了效果。”
杨炎炎说:“哪里是口号起的效果,喊口号不就是给别人洗脑么,要是有这么好的效果,大家都别革命,全都喊口号得了。”
苏嫣也觉得不是口号的效果,应该是伤害女婴会被抓去劳改这一条起了效果。
不管怎么样,岛上救助孤儿是好事。苏嫣把剩下的小半糖三角往嘴里塞吧塞吧,然后跟着严婶子一起擀面皮。
劳动完,已经是七点多钟。
外面的大喇叭里放着革命歌曲,有不少人吃过晚饭在外面遛弯。
比起白天的忙碌,现在大家脸上轻松不少。苏嫣听说今年的采油任务提前完成,她还挺替大家高兴的。
苏嫣来这边还有一件事,就是钱大姐和她丈夫的事。
她坐在沙发上,跟严婶子明了当时的情况,又说:“我刚结婚,一些夫妻相处之道还不是很明白。只觉得那时钱大姐害怕她的丈夫,还不敢让他进门,不知道是不是怕他伤害人。”
严婶子知道农场的钱大姐和任刚。她皱着眉头说:“咱们妇女委员会就是要关注妇女权益,阻止精神暴力和肉//体暴力。你说的情况,具体涉及到哪个方面还不能确定。我想最好的办法就是先跟钱大姐了解一下情况。”
杨炎炎抓了把花生给苏嫣吃,问:“问了她就能说么?”
妇女委员会里面不少人在进行工作的过程中,会遇到隐瞒、谎言甚至是阻挠。
有些妇女自己在家庭里受了压迫,还怕声张出去丢人,宁愿选择关上门忍耐,也不会请求别人的介入。就是害怕自己成为被说三道四的对象。
苏嫣想到钱大姐的性子,也觉得她不会明明白白的说出来。而且任刚给她的感觉就是很凶,对比钱大姐唯唯诺诺的性子,不被欺负才怪。
苏嫣剥了几颗花生仁,扔到小嘴里嚼吧嚼吧,突然想到可以化被动为主动啊:“妇女委员会是不是经常会开妇女权益课程?要是有这方面的课程,咱们可以把钱大姐带过去一起听听。说不准跟大家交流交流,她能想明白点。”
“这是个好办法。”严婶子跟苏嫣说:“下礼拜三,晚上七点半就有妇女课程,这次的主题正好就是每月一度的反对家暴行为。你到时候约上钱大姐,我给她好好上一课。”
“这样可就太好了。”苏嫣拍了拍手上的红皮儿,想了想问:“咱们妇女委员会除了宣传先进的妇女思想,还能教点什么?”
主要是这边没有别的娱乐活动,家里有台收音机,在岛上经常没有信号。苏嫣琢磨着给自己报个“兴趣班”。
严婶子对此如数家珍,仔仔细细地跟苏嫣说:“你问我算是问对人了,咱们妇女委员会不光是‘找事儿’还能教不少手艺。有个人特长的同志都能在活动课上进行技能交换,要是没有技能也不怕,有专门的纺织课、缝纫课、家庭医疗健康课、文盲班、音乐课之类的。”
苏嫣震惊的小眼睛提溜圆儿,原来大家的业余生活如此缤纷多彩啊!
杨炎炎笑着问苏嫣:“怎么样,你算是土老帽进城,开了眼吧。”
严婶子说话的语气里不免骄傲:“咱们成功油田,是跟胜利油田并驾齐驱的超大型油田。不光要在生产上先进,在对待职工生活上也得先进。成功油田出去的不管是男同志还是女同志,不管是职工还是家属,谁见了不竖个大拇指?”
苏嫣也与有荣焉,她跟杨炎炎约了下次活动课去开开眼,然后回家去琢磨着怎么开口让钱大姐参加妇女权益课程。
这边事情聊完,苏嫣看看窗户外的天色,起身告辞。
杨炎炎把她送到楼下,不放心地说:“你家住的远,我陪你回去吧?”
苏嫣小手一挥:“我骑车一下就到了,你放心吧,赶紧回去,你都没穿外套。”
杨炎炎见苏嫣胆子还算大,不怕走夜路,就目送她离开。
苏嫣独自骑着自行车往家里走,遇到路口。一个路口从老筒子楼过去,会近上一半的距离,大陡坡也只用走一半。
另外一个路口就要多绕十分钟的路程,还得吭哧瘪肚地从大陡坡撅个腚把自行车蹬上去。
苏嫣只考虑了一秒,拐着自行车往远路过去。
黑天不抄小道,人来人往的亮堂地方才是好地方。而且她也要听毛毛的话呀。
苏嫣觉得自己逐渐习惯家门口的大坡了,这次骑车回来没费多大的力气。
回到家,洗了个澡,苏嫣今天还没结束。
上回偷偷摸摸给方应看的衣服剪了抄版型,新衣服合格了,旧衣服还没缝回去。
她把旧衬衫藏在衣柜下面,她担心被方应看发现,甚至还把家里叠衣服的重任包揽下来,就是不许方应看动衣柜。
可怕的是,方应看出差前居然还问了那件衬衫的去处。苏嫣支支吾吾地跟他说洗了,然后把新衬衫给他带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