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1 / 2)

当我进入这个只有两个人的家不久,我时常被噩梦惊醒。我害怕黑漆漆的房间,害怕窗外滴答的水声。

“姐姐...我能和你一起睡吗?”睡觉前,我敲了敲没关上的门,听见她走到门后。

她将门完全打开,弯下腰微笑着说:“为什么?”

“我...想和姐姐一起睡...”我看见哥哥坐在地板上向这看过来。

她将我抱起来走到我的房间:“你已经6岁了,要一个人睡。”

我被她放到床上:“可是哥哥就可以。”

“他...你以后会知道的。”她拍了拍我的头“好了,来解决你的问题吧。为什么不自己睡?”

“这里好黑...还有外面有声音。”

她走到窗边站了一会:“大概是楼上漏水了。”

“可是听起来很可怕。”

她转身微笑着说:“不可怕,你仔细听。”

房间里很安静,窗外的滴水声就变得清晰起来。或许真的是她有魔力,滴水声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你要知道,水是上帝赐予这个世界的东西,而滴水声则是大自然在为一个善良美好的灵魂做祷告。”

我似懂非懂地点头,看着她出去又进来。

“这个给你。”她把一盏灯放在我的手里。

“这是夜光灯,要是怕黑的话,可以把它打开。”

拨动开关,灯亮起微光,在明亮的房间里几乎看不见。

她走之后,房间再次变得黑漆漆,只是多了一盏灯。灯不扎眼,就像她的好总不那么显眼。我感到很温暖,全身都被一股暖流包裹着。

那晚,房间外飘进来的音乐声不高不低刚好盖住了窗外的滴答声。而那天晚上后我就再也没听见过漏水声,那盏灯也只是亮了三天便被我收了起来。

那两个月,我还总是往外跑,她每次撞见也只是朝我笑一下,然后继续自己的事。

那扇紧闭的门没打开过,直到陌生的人搬进那里,我也再也没看见他。

没人知道他去哪了,也压根不会有人在意。

后来,姐姐问我想不想去学校,我回答:

“不想,我想和姐姐一直待在一起。”

她没说什么,也再没问起过。我跟在姐姐身边,她教我画画,识字,看书。再到后来,我九岁那年,姐姐给我取了名字,叫“周一”。和姐姐一个姓氏,我为此高兴了好一阵,我想大概连哥哥都要嫉妒我了!

随着姐姐给的书越来越多,世界从原来的这间屋子变成了一个无比辽阔的天地,我也在这期间慢慢意识到“我”的存在。

儿时的那些零星记忆与“我”碰了面,在感到不可思议的同时也产生了些沉闷。那些沉闷一点点积累,竟也将我压得喘不过气来。

我蜷缩在被子里,凝视着记忆里那个肮脏的孩子,愤懑的同时又感到悲伤与害怕。无论我长成什么样,那个无力喊叫反抗的,那个疼得发抖的男孩也还是我。好像掉进了一个无底黑洞,我缩在里面,忍受着黑暗的一点点啃食。儿时的无助与痛苦被成长的瞬息万变所遮掩,又在此时成倍得在体内生长。它吸食人的血肉,深深扎进骨髓里。

光穿过窗户弥散在房间里,我知道又一个夜晚过去了。我打开房门,带着无尽的痛苦与无声的哀求朝她的房间走去。

我推开门,低着头:“姐姐,我可以找你说说话吗?”

当我抬起头去看她,却看见一个半兽的人正从地上站起来。

他朝我看了一眼,愣了下神。我急忙从惊讶中回过神背过身去。

什么?!

不久,他从我身边走过然后看向姐姐:“你不是要找她吗?”

“哦!对对对。”我带着疑惑与慌张转身看向她“姐姐。”

她捂着嘴笑了会儿,然后冲他说:“行了,你赶快出去吧。”

然后对我说:“你先回去吧,我待会找你。”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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