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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影在香港有处物业,那边的管理处定期把她的邮件汇总,寄到南市来。

谭全雨打开甄影的信箱,涌出来水电清缴单、人身保险单,各种五花八门的广告推销,不经意滑落一张明信片,他拿起扫了一眼,正面是伦敦雾蒙蒙的街景,唯有街边小店明亮的灯,孤单气氛里的一丝温暖。

谭全雨翻过来,明信片上是男人龙飞凤舞的字体——甄影,我想你,我爱你,我的艺术缪斯,我的油画小姐。

落款是john chan。

香港拼音里,陈写成‘chan’。

看完明信片的谭全雨浓眉微扬,艺术缪斯、油画小姐?什么狗屁不通的词。

谭全雨回到家,甄影慵懒地横躺在沙发上看书,快到十月,南市的天气炎热,不见转凉,她睡裙下雪白的大腿交叠,因为动作,酥胸大露,像要涌出裙领。

甄影像是要考验谭全雨是否像他说的这般三贞九烈,在家变着法地撩拨他,要么白得发光的身体摇晃婀娜,要么红唇微张欲语还休,弄得他呼吸困难,冲冷水或用手纾解。

听见谭全雨进门的声音,甄影将书折叠做个记号,起身查看他带回的行李。

有她之前买的泳衣,她往身上比时笑盈盈,“我买的比基尼,好不好看?”

谭全雨瞟了一眼,克制自己的澎湃的想象,“怀孕了,买这个做什么?”

甄影听出他心情不佳,把玩着泳衣的系带,“我之前买的,想从大连回来后和你去海边的,没想到怀孕了。”

谭全雨把带来的信刊报物递给她,甄影接过随手翻了翻,嗯,香港公寓的物业费改作一年一交了,保险公司提醒她换个人身套餐,她预定的那条小礼服从巴黎来货了。啊,她的前男友来信了。

甄影看完明信片背面,抬眼睇身旁的谭全雨,他没做声,好整以暇,但明显是要她给个解释的。

甄影不知怎么张嘴,就听见谭全雨问,“谁给你寄的?”他勾唇,“艺术缪斯,油画小姐?他想着你,爱着你呢。”

都说女人擅长拈酸吃醋,但男人吃起醋来也不遑多让。

甄影说这是来自她前男友的明信片,分手后他去英国进修了,她埋进谭全雨怀里,揽着他的脖子,声线娇柔,“世界上想我、爱我的人多了去,不止他一个。可是你想想,我现在当你的黄脸婆,怀着你的孩子,为你生儿育女,衣不解带地伺候你。谭全雨,你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了。”

第10章 前男友陈叠

甄影这人伏低做小,温言卖惨是一把好手,美人满怀委屈,细眉微蹙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都化了,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就不用提她哪来的‘衣不解带’、‘当你的黄脸婆’。

谭全雨明显受用,即使绷着脸还是难以抑制地勾唇笑,“甄影,你这张嘴真是……”

让他爱惨了。

这周五,谭家家宴,谭全雨回家提结婚的事,自然要带上甄影,她现在是孕妇,身子金贵,懒起来不愿对他的父母笑脸相迎的,说自己不想去。

谭全雨不勉强甄影,进谭宅门时,他听见谭母在问帮佣阿姨,“今天的报纸来了吗?我要看电视节目表。”

报纸上有一版是当天电视各个频道的节目播出时间表。

帮佣阿姨送来报纸,她也是追剧狂魔,向谭母剧透,“谭太,今晚七点有演《雪里飘》,那个媳妇这次更惨,怀着孕,被人诬陷通奸,家族的族长和族人要抓她去浸猪笼哦。”

这话听得谭母眉开眼笑,“是吗?那我要看。”她边说边展开报纸,“苦戏好,我这人就爱看苦戏,这世界哪来那么多和和美美的好事。”

甄影对镜子端详自己的脸,连日没化妆,皮肤白得能掐出水来。

谭全雨回谭宅前给她做了饭,她食欲不佳碰了几筷子,离开餐桌打电话约阿玉去美容院。

甄影换完衣服要出门,听见门铃响,她以为是阿玉等不及来接她。

屋门一开,来人白衣翩翩,高大温柔,看见来开门的甄影,眉目都是笑意。

故人归来。

她的前男友。

甄影:“……”

陈叠实打实一年没见甄影,她比之前白和丰腴了些,睇人时眉眼含春,眉眼没了以前的媚利,没了以前不加掩饰的企图心。

陈叠是男人,自然清楚她这是经历了男人彻底洗礼才浇灌出来的娇惰劲儿,像精心娇养出来的金丝雀莵丝花。

陈叠不由想起,来甄影家之前邝裕美对他说的话,一脸的替他打抱不平,“陈导,你还旧情难忘呢?你们分手一年,甄影早就翻篇了,现在傍上个南市的富家仔,连BB都有了。前几天,我好心好意去探她,她以为我要勾她男人哦,对我没好脸色。要我说啊,你没必要去找她。”

说完,邝裕美还是把甄影家的地址给了陈叠,她挑事不嫌事大,“她现在住在富家仔家里。”

讨完陈叠的好,邝裕美笑得谄媚,“陈导,有什么新戏可千万记得找我啊~我是时候转型了,演那些苦情戏,动不动浸水泡水的,弄得我关节痛。”

甄影不用想也知道,她的地址是邝裕美那只骚猫给陈叠的,她暗暗记下这笔账,眼前的陈叠说想找她叙旧,她稍一思索,答应下来,“我打电话跟阿玉说一声,本来约了她去美容院的。”

说完,甄影往客厅里走,刚走又转身回来掩屋门,脸上堆起歉意的假笑,“陈生,出于礼貌,怎么也得请你进屋坐。但是不好意思,我老公不喜欢家里进外人。”

如果说甄影平静地、没有情感波动地接待他,陈叠或许会心口跟扎刀子一样,一个个血窟窿冒着血,毕竟哀默过大于心死。

但是甄影这出演戏里的虚伪乖张,提她的老公,说他是外人,凭空让陈叠心里生出点悦意,她有点像恋爱时使小性子。

陈叠听完不禁嘴角微扬,“我等你。”

既然他要等,便让他等。

甄影打给阿玉说陈叠上门,她要和他叙叙旧,今晚不去美容院了,她许阿玉今年冬天的温泉套票,阿玉这颗被放鸽子的心才好受点。

阿玉问她,“那你怎么应付?”

甄影很坦然,“他要叙旧,就和他叙旧。”

阿玉觉得不妥,“告诉谭生吧?背着他见前任不好。”

“全雨今晚家宴,还没回来。”甄影把玩着电话线,“全雨看起来无所谓,其实醋着呢。昨天回来问我约翰陈是谁,我才糊弄过去。如果知道今天这位约翰陈到家里来,不一定怎么闹别扭,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甄影和阿玉是要好的闺蜜,偶尔说房事也是有的,“那时我和全雨谈恋爱没多久,和他去泡温泉,他来了劲要在池子里那个,我不肯,被他亲得飘飘然,又是意乱情迷又是生气,就骂他说‘你们男人怎么都喜欢在池子里,也不嫌脏!’听完他就吃醋了,折腾我折腾得更厉害,非问我和谁也在池子里玩过,抓着我问是他厉害还是那个男人厉害,我那天被他弄得痛死了,他折磨我的手段多着呢。”

两人都是女诸葛,有些局置身事外才看得透彻,阿玉沉吟,“甄影,你一味不说不是办法,瞒了谭生,以后他知道不闹得更凶?他本来介意你瞒着他拍片的事,现在又瞒这事,你做这事像是要结婚的夫妇会干出的事吗?”

电话这边的甄影点头,“你说的也对。既然要说,那我也得想个办法跟他提这事。”

甄影这点好,会听人劝。

阿玉突然呀了一声,“不说了不说了,陈叠不是还在等你吗?怎么聊了这么久电话。”

甄影伸手欣赏自己的指甲,以前涂玫瑰红现在怀孕不能碰化学品,只能修剪得甲盖圆润,泛着淡淡的粉色光泽,她不以为意,“他要等,就让他等咯。”

阿玉哭笑不得,“你呀,只有谭生才能制得住你。”

一场叙旧,在天刚擦黑的傍晚,道路两旁的霓虹灯点亮,甄影和陈叠沿着街心公园慢悠悠地散步,并肩走着,只是没人敢提‘旧’。

这旧事伤她心。

这旧事他不光彩。

旧事说来俗套,当初,甄影的第二部电影《徐妃大战慈喜》的票房居然破千万,出品公司筹备庆功宴,香港的上层名流来了许多,其中就有陈叠。

那时的陈叠还不是陈导,是陈少。

陈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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