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浮生_分节阅读_第1386节(2 / 2)

  汉时大宛故地,当时大概有三十万人口。唐时拔汗那国则有五十余万人口,大夏西征之前,大概有六七十万人的样子。

  经过长达五年的战争,拔汗那现在能剩三十万人都是多的,更大可能没有。而且,今年是第六年了,战争并未完全停止。之前大夏王师进攻得太快,很多地方并未来得及清理,仍然有很多城镇、村落掌握在波斯贵族或造物主庙手里。今年李嗣源就带着禁军着手清理,很是打了不少仗,估计又造成了不小的人员损失。

  这个地方,其实已经废了。

  但邵慎立知道,拔汗那废掉的只是人口,城镇、城堡、陂池、沟渠、农田、果园、牧场等设施,仍然存在着。

  毫不夸张地说,即便是同光六年的拔汗那,也比当年赵王就藩的伊丽河谷强,因为这是一个成熟的农耕文明地区。

  父亲将拔汗那交给自己,其实非常爱护了。

  这里有纵横的河流,可以灌溉麦田。

  这里的阳光非常艳丽,可以结出甘美的瓜果。

  这里的牧草鲜嫩多汁,可以养活成群的牛羊。

  即便是缺乏河流灌溉荒废的土地,也不是不可以开发出来。只要父亲支持,从高昌聘请一些专业挖井渠的人才过来,利用拔汗那四周的高山融水,一定可以开辟出更多的农田。

  他需要的只是人口,仅此而已。

  人口足够了,这里将是一片田园牧歌,可以养活他的军队,能够支持他四处征战,做自己最喜欢做的事情,让所有人都不敢轻视他。

  大哥,应该十分羡慕吧?

  “你去了拔汗那后,第一件事是什么,可知道?”邵树德看着儿子,神情严肃地问道。

  “移民实边。”邵慎立答道。

  邵树德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移民固然重要,但有些事更重要。”

  “请父亲明示。”

  “七郎,伱不会真觉得,波斯人就这么善罢甘休了吧?”邵树德说道:“退一万步讲,即便波斯朝廷真的善罢甘休了,造物主信徒呢?这可不好说。”

  “李嗣源今岁大力清剿不服大夏的贵族、教士,结果,就有敌人猛攻俱战提,还好被击退了。”只听他继续说道:“这些顽固的吉哈德分子,甚至都不一定是波斯人。他们没有脑子,一门心思传播造物主的荣光,他们将是你最大的敌人。拔汗那,并不稳,你要有心理准备。”

  邵慎立一听,立刻说道:“阿爷,儿还怕他们不来呢。来了正好杀干净,杀得他们胆寒,不敢再窥伺拔汗那。有些仗,总是要打的。阿爷已经把最大的仗打完了,剩下的都是小阵仗,交给儿料理就行了。”

  “初生牛犊不怕虎。”邵树德笑了笑,道:“你能有这份勇气,阿爷就放心了。只有敢战,才会有真正的和平。彻底斩断波斯人的念想后,拔汗那才能成为你真正的根基。不过,移民之事确实也不能落下。明年,朕会继续压缩西域的禁军数量,进一步减少开支。省下来的钱,就用来输送移民了。你大哥有,你也有。”

  “谢阿爷。”邵慎立说道。

  “拔汗那还有不少突厥、回鹘、样磨部落,你想办法收服。”邵树德又道:“记住,你不收服,早晚也会被别人收服。届时,别人的势力就深入拔汗那了,形成侧后威胁。”

  “南边的吐火罗王公,你不要随意插手。一个拔汗那就够你忙活许多年了,贪多嚼不烂的道理别忘了。”

  “与波斯关系的处理,要有整体方略。尽量避免战争,但也不能害怕战争。朕看得出来,布哈拉现在也不太想打仗了,他们急着清理内部问题,短时间内没有向外扩张的动力。这个宝贵的时间窗口,你一定要把握住。”

  “多与你大哥联络联络。你们一在南,一在北,中间隔了些小部落以及热海突厥,都是自己人。遇到困难之时,当守望互助,如此才能在天山以西艰难生存下来。”

  “其他地区的突厥部落,原则上是可以拉拢的。他们见钱眼开,经常给人当雇佣军,能收钱替波斯打仗,自然也可为了大夏而打仗,全看你怎么做了。”

  “朕还会派遣大量经学生前往拔汗那。这些年他们的日子不好过了,没有出路,朕就交给你了。记住,知人善用是最基本的要求,别小看经学生,他们是有真才实学的。七郎你能不能在拔汗那站稳脚跟,就看他们了。”

  邵树德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足见他对儿子的关心。

  大夏朝在天山以西的支柱,除了原本的北线铁三角外,现在又多了一个拔汗那。

  正如他所说,地是好地,但能不能占稳就不好说了,挑战多着呢。

  他这一辈子,也就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因为他已经达到了自己设定的“边界”、“极限”。

  历史上唐代经营西域,也不是一代人能做到的,而是几代人持续不断的接力伟业。

  大夏二代继承人对西域有没有兴趣,他不知道,也管不了。

  或许会有兴趣,因为这关系到大夏朝廷在草原的统治是否稳固。

  或许没有兴趣,因为他们更关心朝鲜半岛三国的情况,打算以最小代价来干涉半岛局势。

  伊丽、碎叶、热海、拔汗那四地,在他们看来,只不过是帝国的缓冲区罢了。

  一切早已天注定,强求亦是无用。

  

第043章 纨绔子弟

  问对结束后,宰相、枢密使们离去之后,邵树德又拉着儿子一起吃饭。

  “有没有恨我?”吃饭间隙,邵树德突然问道。

  “没有。”邵慎立看着父亲的目光,坚定地说道。

  他知道,父亲老了,软弱了。

  早个二十年,甚至早个十年,他都不会这么问。

  该怎样就怎样,没人能违逆他的意志。

  敌人,他会毫不留情地杀死。

  女人,他毫无心理障碍地玩弄,丝毫不会顾忌她们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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