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浮生_分节阅读_第943节(1 / 2)

  “还有多少船没到?”范河找了块干燥的地方坐了下来,问道。

  “还有将近三十艘船,被吹散了,一时间没联络上,不知道他们会在何处登陆。”康怀英也坐了下来,拿出肉脯、干酪,递给了范河一块。

  大海之威,就在于其变幻莫测。如果都能提前预知天气,那么从古至今的海难将消失一大半。只可惜做不到,这个靠沿海老渔民的经验也无法解决,因为他们自己就是层出不穷的海难受害者。

  “看他们运气了,不知道会在哪里登陆。”范河叹了口气,强逼着自己开始吃饭,补充体力。

  海上没法派斥候联络,一旦失散,想要再联系上,就得看运气了。除非你能飞到天上去,搜寻别人的动向,或者能千里传音,告诉别人自己的位置。

  最坑的是,他们连自己的位置在哪里都不清楚,想要约定好一个汇合的地点,都十分困难。仔细想想,从登州到旅顺那段航程真的容易太多了,一路上岛屿星罗棋布,很多岛上还有平海军的补给站或安排的渔民、农夫,可以很容易判断方位——要么怎么说,近海航行是最容易的呢,与深海航行的难度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军使。”刘知俊远远走了过来,行礼道。

  “此地是何处,探查清楚了吗?”范河起身回礼,问道。

  “斥候悄悄抓了一些人,已经弄清楚了。”刘知俊回道:“此地应处于平州境内,估摸着在马城、石城县交界处。”

  “马城?”范河让人拿来地图,仔细看着。

  马城其实是一个港口,在濡水(滦河)沿岸,可通海。夏人应该庆幸那场风没把他们吹到濡水入海口附近,那里肯定有不少人,直接就能看见他们,那样登陆行动就失去了突然性,失败概率大增。

  “原来吹到了这里……”范河感叹道,随即便闭目思考了起来。

  康怀英下意识放慢了咀嚼的速度,免得影响范河。

  “我意已决!”范河猛然睁开眼睛,说道:“待所有人员、物资上岸之后,全军休整一晚上。明日大举进兵,攻马城。”

  马城就是古海阳城,是一个港口城市,附近有军镇,人口不少。同时还有千金冶,是幽州比较重要的冶铁基地。夺取此地,粮有了,武器也有了,同时还控制了码头,利于后续船只输送人员、补给过来。

  事实上登陆作战,成功之后第一要务便是控制港口设施,让大部队跟进。毕竟码头和滩涂的登陆效率,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

  刘知俊、康怀英二人也下意识紧张了起来,仿佛此去是偷人一般——其实也差不多了。

  

第023章 兵贵神速

  夜里的雾浓得像下小雨,令人窒息,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午后才渐渐消散。而等到晚风轻拂的时候,它又与人不期而遇。

  这里没有大驿道,都是弯弯曲曲的田间小路。

  道路之上,大队军士正在奋勇前行。

  他们到底是怎样一副尊荣,从与他们乍然相遇的幽州军民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了:活脱脱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面容憔悴,胡子拉碴,浑身脏兮兮的,充斥着一股难闻的气味。手里拿着兵器,但身上普遍没有着甲,看着就像是山贼土匪一样。

  “胆子不小,哪里窜出来的?”守御寨关的军士一看大怒。

  这些个贼匪,若不是看在多年前的香火情分,早就去找他们麻烦了。可没想到,居然这么不知好歹,突然冲出来找死。

  当下也不管什么了,立刻招呼弟兄们出营,准备给他们来一下狠的——虽说留守李存璋南下沧州,带走了大部分人马,但营内仍然有两三百人留守,全副武装之下,打这些意志薄弱的散兵游勇还不是手到擒来?

  没成想,这边才刚刚击鼓聚兵,那边就已经熟练地排开阵势,然后最前面几队人持步弓上前,劈头盖脸砸下一顿箭雨。

  这箭射得又快又急,最离谱的是,还非常精准,三两下就撂倒了寨墙、哨塔上的人,然后将冲出营门的晋兵射得惨叫连连。

  “杀贼!”有军官一马当先,带着百余人冲杀了上去。

  他们奋不顾身,一副视死如归搏命的架势,杀得晋兵站不住脚,连连溃败,营门很快就失去了。后续大队人马蜂拥而进,刀斧连砍,长枪猛刺,三两下便将被打懵了的晋兵杀得死伤殆尽。

  刘知俊踩着满地的血水走了进来,揪住一名晋军军官,问道:“你们这个军寨,原本有多少人?”

  晋军军官听着这个口音,傻了。

  他就是幽州本地人,这人说的口音完全不对啊,听着像是河南的。突然之间,他想到了一个很惊悚的问题:他们真的是以前溃散的燕兵吗?

  “让他清醒清醒。”刘知俊吩咐道。

  很快,两名如狼似虎的军士上前。一人打掉了他的兜盔,揪住他的头发,一人摸出短刃,先在他大腿上狠狠扎了一刀,然后将刀刃抵在他的喉间,斥道:“速速回话。”

  晋军军官一个激灵,立刻回道:“本有千人,走了七百多。”

  “隶于何军?”刘知俊问道。

  “卢龙军。”军官忍着剧痛,飞快回道。

  卢龙军的驻地在平州理所卢龙县,但那只是“军部”所在地,事实上平时是分散驻扎在好几个地方的,比如平州、石城、柳城军等,主要作战对象是关外的契丹。

  “柳城军有多少人?”刘知俊又问道。

  “不知。”晋军军官身体一颤,答道。

  拿刀抵着他的夏兵又狠狠一刀,扎在另一只大腿上,血流如注。

  晋军军官惨叫起来:“真不知,但应无多少人,都被带走了啊。”

  “要你何用!”刘知俊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夏兵也不废话,短刃狠狠一抹,晋军军官死命挣扎了一会,渐渐不动了——喉管被割断,便是想叫都叫不出来。

  营外仍有人马不断开进,而涌进营内的夏兵则已经开始了物资收集工作。

  有人将所有马骡、草料、粮食收集起来。

  有人清点大车,归拢在一起。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