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浮生_分节阅读_第536节(1 / 2)

  幕僚会意。陕西节度使任遇吉是夏王的元从老人,两个节度副使孙霸、黄滔也很有来头,跟他们说话还是要客气点,免得无意中得罪了人,自寻烦恼。

  命令下达之后,马嗣勋立刻整军出发。段凝作为粮料使,也会押运第一批物资南下,后面他将在洛阳、太谷之间来回,督促转运。

  马嗣勋脸色晦暗,看着段凝欲言又止。

  “马将军,但遵令而行,勿要多想。”段凝知道他在想什么,劝道:“徐怀玉去当丹州刺史了,这个安排你觉得如何?”

  “还不错。”马嗣勋不得不承认。

  丹州在国朝盛时为上州,后来有所降低。夏王府接管之后,将其定为中州,刺史年俸八百多缗,有州中提供的大宅子,还能捞一些其他好处,也有地位,可以说是不错的富贵了。

  “将军手下这两千兵,在此局面之下,可能有什么作为?”段凝又问道。

  马嗣勋迟疑了一下,叹道:“我本濠州逃人,在汴州是客将,在夏州也是客将,想做一番事业,难上加难。罢了,罢了!”

  说完,马嗣勋对段凝行了个大礼,诚恳道:“有些事情,其实心中清楚,但总有些不甘心。听君一席话,茅塞顿开。”

  “今日,我也要为前程拼杀了。”马嗣勋大笑道:“走也。”

  大军南行,于三月二十一日抵达了太谷关外,随即扎营、伐木、打制器械。

  一天后,顺义军七千众也开来了。

  三天后,段凝带着数千土团乡夫押运粮草而至。

  二十五日,马嗣勋拣选精锐,交由长子带着,对太谷关发起了第一次试探性进攻。

  消息很快传到了汝州和登封。

  “夏贼为何攻太谷?”登封县内,赵霖首先提出了疑问。

  “这有什么难猜的?”朱汉宾说道:“出太谷后,至颍阳县,道分两路,东行七十里至登封,接轘辕道,东南行五十余里至汝州理所梁县,接伊阙道。夏贼是想占颍阳,接应大军前出,接下来或南下或北上,行动自如。”

  “胡说!汝州到颍阳,山势连绵不绝,想过去可不容易。”赵霖说道:“定是要攻登封。”

  朱汉宾斜了赵霖一眼,打趣道:“若攻登封,接下来可要去许州闹腾了。”

  赵霖脸色很不好看。

  “都住口!”张归厚听不下去了。

  赵霖、朱汉宾顿时闭嘴。

  “太谷关来报,有贼人翻山越岭,至颍阳县劫掠。颍阳兵少,只能婴城自守,若想驱逐贼人,还得咱们这边想办法。”张归厚起身道:“我欲带厅子马直往颍阳走一趟,速战速决,消灭这股贼军。你等谨守登封,勿要让贼人攻占了。只要登封不失,贼军大队就没法过。便是过了,亦可截断其归路。”

  “遵命。”二人齐声应道。

  ※※※※※※

  夏军针对河阳南城的攻势又陡然密集了起来。

  铁林军一部在城北渡口与贼兵鏖战,旬日之间,已杀贼兵数百,阵地稳如泰山。

  在邵树德的命令下,铁林军还出动主力,从南侧对河阳发起了猛攻。

  惨烈的攻城战下,部队精神面貌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改变。上万新兵褪去了一点青涩,体会到了杀戮场的残酷。因为战事较少有些懈怠的老兵也打起了精神,慢慢找回了一点当年的感觉,手底非常麻利。

  军队,还是要经常上阵厮杀,不然战斗力很难长期维持不下降。

  浮桥已经修建完毕。在火船、强弩、砲车、长杆、铁链五道封锁线下,梁人水师始终无法靠近。

  他们又不敢拼着重大损失硬来,时间一长,中潬城的孟州州兵越打越有信心,士气高昂。

  与他们相对的是河阳南城的梁军,在目睹了水师三次靠近失败后,士气愈发低落,以至于在夜间有人偷偷越城而出,投降夏军。

  符存审敏锐感觉到了敌我士气此消彼长的变化,果断放慢了攻势,转而攻心劝降。

  “梁军弟兄们,你们也看到了,水师走啦,没人会来救你们。”

  “还守个什么劲?守到端午没人来救,守到重阳也没人来救。你们算算存粮,能坚持到重阳节吗?”

  “箭矢用得差不多了吧?伤兵可有伤药?多久没领赏赐了?”

  “夏王仁德宽厚。新安徐怀玉降了,得州郡之位。降兵精壮者,亦可入军,大伙提头卖命,给谁拼杀不行啊?”

  “保命要紧,命没了,什么都没了。”

  大嗓门的骑兵在外围齐声高呼,惹得城内人心纷乱。霍存大怒之下,登上城楼,连发三箭,射死两人,这才令他们一哄而散。

  当天夜间,霍彦威亲自巡夜,抓了数十名欲缒城而下者,尽数斩首,悬于军营门外,震慑诸军。

  白天,又驱了一波百姓出城,强攻夏军堑壕,结果显而易见,千余人死伤殆尽。

  邵树德收到消息时有些恼火。

  这霍存当真是又臭又硬,都这个地步了,你怎么还不降?

  “城内还有多少兵?”他找来了负责这方面的赵光逢,问道。

  “据守军所言,应不到四千步骑了。”赵光逢答道。

  七八千兵马,仓城损失了部分,攻城北渡口损失了一部分,守城损失了一部分,出城袭杀损失了一部分,四千人这个数字应该差不多。

  这厮,在河阳挡了自己快三个月了,真是茅坑里的石头。

  邵树德又想了想,符存审的方略没有大问题。这个时候继续猛攻,只会让守军没心思多想,在外部压力下拼死一战。但若稍稍放松一下,以劝降为主,他们内部就可能生出变乱。

  这与一般的围城战不同,因为谁都知道,夏军没有任何解围而去的可能,周围一大片地域已经被夏军占了下来,地方官员已经到位,从城上远远望去,河阳县的百姓甚至都在春耕了,这像是要走的样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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