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那个男人135(1 / 1)

她以为牺牲收拾自己的经历任劳任怨地为家打算,终究能博得一个好女人的名声,却不知一切都是感动自己。她自己都放弃了自己,别人更是毫不在意地丢弃你。

没过多久,嫂嫂就生下一个儿子,小姑父对这个小孙子爱不释手,实在难以想象他是那个说要是小孩子半夜哭就把他丢出去这种话的人。小孙子刚生下来第一个晚上,小姑父就把孩子抱回家。那个时候,小姑父算是村子里第一家在县城有房子的人家。

小孙子大半夜哭闹,小姑父连忙起身,带他去医院里吃奶。那段时间,他总是顶着熊猫眼,甚至连头上原本就少得可怜的毛发更加稀疏。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小姑父和嫂嫂之间的关系有所缓和。等到嫂嫂做完月子,小姑父一家眉飞色舞地带着小孙子回到乡下。

似乎一切都在渐渐好转,嫂嫂将孩子丢给小姑姑带,更是没日没夜地打麻将,那时候还闹出一个笑话来。

怀孕之后,嫂嫂的身材臃肿,白白胖胖的肉时不时从衣袖口,腰间和矮衣领口跑出来。她又一门心思玩,家里堆积如山的衣服,全身上下不修边幅,甚至连头发都练得梳理,脸都懒得洗。小姑姑忙着带刚出生的小孙子,实在是分身乏术。家里乱作一团,尤其是嫂嫂的房间,墙角落,衣柜里,桌子上,床上,甚至连房间里坐的一把椅子都没放过。房间里有一股隐隐的酸臭味,大部分人只要一推开门,就丧失了走进去的兴趣。

嫂嫂一如既往地早起,准备把昨晚输的钱赢回来。她左找找,右看看,实在找不到一件干净的衣裳,于是无奈之下,在皱巴巴的衣服堆里抽出一件看上去还算干净的静白色连衣裙。她刚把衣服拎在手上,就听到楼下有人催她去打牌,于是她草草地应了一声,三下五除二,就换上这件衣服。

一个穿着褐色皮衣的男人,袖子底下的皮都开裂了,食指和拇指发黄,嘴里叼着一支烟。他是我们村子里出了名的吃软饭的,他们总是取笑他幸亏娶了个能做牛的老婆,不然得去要饭,他倒是不知廉耻地回答:也就我会要她,不然谁会娶她?我陪她睡觉,她不得养着我?

一个男人到底能无耻到什么程度,大概就睡觉他心安理得地等着妻子养活自己。每次看到他的妻子,我总会想起生命耗尽时的祥林嫂。大概是被灌了迷魂汤,她每天鸡还没打鸣就起床做好早饭,然后去种地。一直忙活到中午,回家做好午饭,自己匆匆忙忙地喂两口,又跑去田地里,晚上,家家户户都端着饭碗,她才看着锄头回家。烧热昏沉沉的灶台,单薄的身影包裹在无尽的昏暗中。经过一天麻将桌上的浴血奋战,他掏出空空的口袋,板着脸,黑着眉宇,鼻孔里吐着愤愤的气息。她没有丝毫的怪罪,只是浅笑着说:“你今天又输钱了?手头上的钱就用光了?没事,这几天我去帮别人家干活赚到点钱,家里捡的那些瓶子也卖到一点钱。你去房间的柜子,钱压在衣服底下。”刚刚还像被妖精吸干精气的男人瞬间两眼放光,只留下一道残影。

他歪着嘴巴,细数手里的钱,喜上眉梢地亲了亲手里扭巴的钱,换了一副狡猾的神情,悄悄地靠近妻子,压着嗓子说:“今天晚上我会早点回来陪你的。”这句话是男人惯常给妻子施的魔咒。

妻子害羞地偷笑着,难为情地用臀部撞向丈夫,扭扭捏捏地说:“不正经的!”大抵是因为只有他,才能让她露出这种小女儿姿态,能让她短暂地回味早已告别的青春。

男人能在妻子做晚饭时陪着妻子,已经算是给妻子格外的赏赐,大多数时候,妻子都是要求着丈夫回家吃晚饭。她一直呆呆地站在丈夫身旁,生怕唐突的打搅会引来丈夫的阵怒。她蹑手蹑脚地拍拍男人的肩膀,轻声细语地说:“饿了吧?我已经煮好了晚饭,回家吃饭吧,吃完饭再来打。”

丈夫甚至抽不出空闲回头看一眼妻子,不耐烦地说:“没看见我在打麻将吗?我等会再吃,你先回去吧。”

她不可思议地盯着丈夫,像犯错的孩子一般,软软地说:“那怎么行?你是家里的男人,你都没上桌,我怎么能先吃饭?那你继续打牌,我也不饿,再等等你。”她的右手不断在肚子上画圈。

他就像被胶水粘在凳子上一样,肚子饿得咕咕作响,都不舍得回家吃饭,于是烦躁地转头对妻子说:“我饿了,现在走不开,我没空回家吃,你去装点饭来给我吃。”刚说完,又扭头,全神贯注地盯着桌上的麻将。

妻子像心疼受伤的孩子一般,眼底化不开的温柔和歉意,说:“你饿坏了吧,那你等着,我现在就是回家装好饭,把饭菜给你送过来。”他甚至没回头,点点头挥挥手,就像打发叫花子一样。

巷子口,妻子端着饭,气喘吁吁地跑来,将碗送到男人伸出的手掌里,男人迫不及待地将一大口饭塞进嘴里,皱着眉头,嫌弃地说:“这饭菜怎么是冷的?还有怎么只有这么点肉?”随即,他将胸前的一个麻将狠狠地摔出去。

妻子双手交叉握在胸前,唯唯诺诺地说:“我出来太久了,饭菜都冷了。怕你饿坏了,就没来得及热,赶紧给你送过来了。我今天确实只煮了这些肉,全部都给你装来了。”

男人甚至都没有脑子来笑话妻子的解释,只是草草地敷衍道:“哦,那你回家吃饭吧!”他左手端着碗,将筷子插在饭里,右手翻过一个麻将,空闲的嘴巴漫不经心地说着。

妻子满眼闪烁着光芒,似乎在说:我家男人对我真体贴,还知道关心我没吃饭,他对我真好,能嫁给它,我真是祖坟冒青烟了。她连连应声“好好”,激动地频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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