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分熟_分节阅读_第27节(1 / 2)

  不讲义气的共犯,唐秋水鄙夷地想。可很快,她又泄气地觉得她和肖云谊没有多大的区别。

  拆违群里一共三个人,错是三个人一起犯的,最后却只让一个人受罚,哪有这种道理。

  可是能怎么办,现阶段的她,想要站出来说一句“我来负责”还远不够格。

  不过好在街道的负责人通情达理,一直在说没关系,说在座的各位都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要不是法院的全面审查,谁也不会想到原来查处权,查和处是需要分开考虑,不能一概而论的。

  最后负责人一拍板,决定不要上诉,赵巷这个案子就当是个教训了。希望华新街道自身、全C区乃至全崇城的城管部门都能引以为鉴,规范执法。

  回到车上,唐秋水咬着后牙槽,不吐不快:“那个肖云谊平时这么有本事,刚刚怎么装死啊?”

  梁渠淡定得像是对此早有预料:“他什么本事都有,就是没本事背锅。”

  “什么?”

  “这官司赢了就是标杆,但要是输了你觉得会怎么样?”

  “会……”唐秋水眼珠骨碌几下,机警道,“会像现在这样成为反面教材,被拉出来反复鞭尸。”

  “我靠,”反应过来后,唐秋水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原来他是拉我们,不,是拉您当垫背的啊!”

  “也不能这么说,”梁渠纠正她,“既然收了律师费,就要对案子的输赢负责。”

  律师费不是好赚的,这一点唐秋水当然知道。她也不是想替委托书上的自己和梁渠开脱,只是单纯看不惯肖云谊这个人,开完今天这个会对他反感的情绪达到了顶峰:“他好奇怪,特别奇怪。之前喊我唐同学就算了,刚刚散会的时候又莫名其妙地喊我唐老师,有毒吧,我真的很惶恐。”

  梁渠轻笑了一下,手指点了点方向盘,没说话。

  唐秋水敏锐地嗅出来,他这声笑里藏有深意:“该不会是……”她顿了顿,把话问完,“是您让他这么喊的吧?”

  梁渠摇头否认,可又没完全否认:“我只是委婉地提醒他注意商务礼仪。”

  这个案子开庭前一天晚上,梁渠和往常一样去北山公园遛狗。回来时,在小区里面遇到了肖云谊。

  打招呼的时候梁渠才知道,原来肖云谊也住在海岛公寓。神奇的是,他们两个之前居然从未在小区里碰过面。

  “肖科住哪栋?”

  “倒数第二排,你呢?”

  “正数第三排。”

  肖云谊露出他的标志性笑容,低头看了眼梁渠手上牵着的比熊:“狗很可爱。”

  梁渠笑:“谢谢。”

  棒棒性格本就亲人,看到梁渠和对面的男人有来有回地交谈,它兴奋地傍地打转,跑上去就要蹭肖云谊的小腿,以示友好。

  不料肖云谊见状笑容立收,迅速往旁边退了退,躲避的动作唯恐慢了半秒。

  棒棒不明所以,还想继续追过去,被梁渠及时用牵引绳制止了:“棒棒,回来。”

  棒棒听话地撤回梁渠脚边,乖巧地坐好,并聪敏地意识到,对面这个人刚刚并不是真心在夸它可爱,他并不喜欢狗。

  两人一狗全部安静,气氛变得有些微妙。最后是梁渠主动开口,聊起案子:“明天早上开庭,肖科也会去的吧。”

  肖云谊眉梢略挑,话里有话:“我去不去都一样,毕竟梁律师才是这个案子的首要承办人,法律文书最后也都是盖您的律师印。”

  很显然,他是在对那份驳了他面子的答辩状耿耿于怀。

  梁渠波澜不惊,唇角勾着很淡的弧度,说出肖云谊想听的话:“哪里,论案件事实,肖科您比我熟。明天这个庭,我认为由您代表街道来开更加合适,我就不说话了。”

  他把自己放得很低,并且给了个很诱人的承诺。肖云谊没有理由不接受,只是没想到,梁渠趁机和他谈了个条件。

  夜晚,可见度并不高,但肖云谊还是将梁渠投来的眼神看得一清二楚——

  强势的,磊落的,不容拒绝的。

  他保持着这样的眼神,缓慢而正经地开口:“下个月十五号,小唐的一年实习期就满了,她很快会从实习律师变成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执业律师。”

  “哦,所以?”肖云谊上身往后虚虚地斜了一下,看起来并不专心。

  梁渠双目不移,笑容依旧:“所以下次见面,希望肖科能对她改用合适的称呼。”

  肖云谊没吭声,似有若无地笑了一下,很快背身离开。

  “什么嘛,”唐秋水哭笑不ᴊsɢ得,“合适的称呼就是唐老师?可别折煞我了。”

  梁渠也很无奈:“可能体制内就喜欢这么喊。”

  “嗯……”总之要比唐同学顺耳一点。

  说到体制内,唐秋水想起来肖云谊调任的事情,忍不住多问了句:“他要调到那儿去啊?”

  梁渠说:“C区司法局。”

  “啊……”唐秋水大概掂量了一下,“那应该是晋升了吧,好事,恭喜他。”

  梁渠却说:“他可能不觉得这是件值得恭喜的事情。”

  唐秋水不明白,直到梁渠说出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肖云谊,985法学院毕业,一开始报考的是C区纪检委,因为落榜被调剂到华新街道办。

  他自命不凡,渴望展志,却囿于现实,步步受限。日积月累的矛盾和执念将他的精神五花大绑,所以对外呈现出了一个擅长伪装,无法与自己和解的肖云谊。

  这也是为什么,他在这个案子里表现出了强烈的控场欲。一方面是想显能,迫切地想被人看到。另一方面,是受他那有些病态的胜负心所驱使。同样都学法律,同样都做行政实务,梁渠能办的案子,他也能办的很好。

  只不过办着办着,他发现不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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