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2 / 2)

  姜一源这下子笑了起来。他那时心绪复杂,没有尝出来。他看着男人轻抿着的薄唇,情不自禁地伸出指尖触碰。

  本就近于龟速的车子停下了。

  沈书临偏过头来,姜一源的手指从他唇上划过,他便微微张开了口。手指向里滑去,沈书临含住那根手指,轻咬指节。

  手指酥麻热烫,姜一源缩回手指,放入口中尝了尝:“嗯,有酒味。”

  沈书临说:“喝了蜂蜜水。”

  “我来开车吧。”姜一源说。

  两人交换了位置,姜一源调整了座椅,手搭在操作杆上,却迟迟没有动作。

  许久之后,他发动车子,问:“我们去哪里?”

  沈书临说:“都可以。”

  无人的郊区柏油马路上,车子行驶得并不快,近乎闲庭信步,又像背负着沉重行囊的人在犹疑。

  车子驶入市区,经过高架桥,绕过几个弯后,在红灯前停下。

  姜一源看着方向盘上的纹路,手指轻轻敲击。他说:“我和家里大吵了一架。”

  “年夜饭上,我爸喝高了,以为有他在中间调解,我就能和他老婆握手言和。男人一到中年,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姜一源嘴边挂着微嘲的笑意,继续道,“他老婆生在海边的城市,擅长做海鲜,特意下厨做了好几盘虾啊蟹啊什么的。我爸见我一筷子就不夹,以为我在耍脾气,命令我必须吃,说这是阿姨特意为我做的。”

  沈书临望向他的脖子,围巾已经摘下了,露出还未消退的红色疹子。他问:“他不知道?”

  姜一源耸了耸肩:“谁知道呢。那女人劝他,说今天做的不够好吃,我看不上也是应该的,让他别逼着我吃。”

  “这话当然只能起到反作用,我爸又喝高了,哪里受得了别人违背他的意思。”

  绿灯亮了,姜一源踩下油门,车子平稳地向前驶去。

  接下来的事情不用说也明了了。实际上,在郊区马路上,沈书临就看到了他脖子上的红疹子,猜了个大差不离。

  姜一源平静地说:“然后我爸吓坏了,马上让医生来给我输液。我问他,妈才走了几年,你就忘了她以前对海鲜过敏吗?有没有可能,这是会遗传的。”

  “至于那个女人是不是故意的,关我屁事。我跟他说,我不会再回去住了。”

  沈书临听他说完,只道:“说过了,不许说脏字。”

  姜一源愣了一下,然后闷笑出声:“你咋就只听到这个。”

  沈书临其实是想说些什么的。他想说你爸不是故意的,他对你有很多期望。想说就算受了委屈,也不该拿自己的身体去冒险,知道过敏还吃,不是和自己过不去么。想说退一步,冷静下来,就会有其他更好的解决方法。

  可是……

  他又何尝不知道,人在二十多岁的时候,是一丁点的委屈也受不了的。这个年纪的人,为了一口硬气,打碎骨头都不屈。每个人都要经历这一步,任时间抹去棱角,让岁月沉淀苦涩,才会变成中庸、和缓、冷静的成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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