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觉悲喜贾政督儿孙(1 / 1)

  “他们正在家中读书,现今又有些忙乱,一时竟也顾不得十分。”贾政说及儿孙,虽有舐犊之情,面上却十分肃容:“依着我看,日后也脱不得纨绔两字。”口里说着,他已是吩咐长随,将宝玉、贾环并贾兰唤来见客。

  “您一片严父之心,方有这话。依着我看,断乎不至于此的。旁人不说,我看二表兄便十分灵慧,天资出众。”顾茂笑着道:“再有,昔日父亲在世之时,也常如此教训我,只说不成器。可小儿常情便是如此,总有生而知之,那也是圣人,哪是寻常人?待得长大成人,严父慈母,先生长辈,徐徐教导自然也就改过了。”

  这一番话说得贾政心下点头,不由叹道:“若要儿女成器,必得如此细细教导,断不能让他移了性情,虚度光阴。”说罢,他又说了几件事,皆是宝玉往日种种,深恨贾母宠溺过甚,自己不能十分教导,又有贾兰贾环,资质却皆有不如等等。顾茂细细度量,深觉他言语之中,仍旧最重嫡子,次则为嫡长孙。至如庶子,虽也有父子之情,却并不看重。

  这倒也是人之常情,只现今他独有两子一孙,不论如何,皆要细细教养才是。顾茂心里思量一阵,却不曾说及,毕竟嫡庶之别,分所应当,再有那贾环想来也并非出众之辈,否则黛玉必会提及。因而,他只笑道:“既如此,何不如请一位西席,细加教导?”

  贾政不由长叹,道:“早年确有一位西席,也是举人出身,课业用心,十分精到。只他母亲病重,孝子之情如何能拦?原预备了待他回来,再请了来。不想他母亲病情时轻时重,数年竟还回转过来。”

  “若如此,何不再请西席来?纵那位老先生回来,也可排出长幼之分,一人一位细细教导罢。府上诗书旧族,子孙读书上进,必得严师细加教导才是。纵然尊重师长不假,可到底子孙读书更为紧要。”顾茂劝说一回,见贾政颇为意动,便又笑道:“倒是小子有几位同窗知交,因要举业,这几年便预备于京中居住,现要寻一处合宜之所做西席。旁的倒还罢了,里面张、李两位着实人才出众,又是而立之年,正年富力强。我想着,旁处先不必说,府上最是知礼的,若是有心,其不两下便宜?”

  贾政忙细问人物,听得一样样分明不错,不由又赞又叹,道:“偏劳子盛这般用心,也是我疏忽,竟是忘了根本紧要之处。”说罢,他便要郑重下个帖子,请这两位来:“现今兰儿渐大,不似开蒙那般,又与宝玉差了数岁,进业自是不同,竟可与他请一位。至如宝玉环儿两个,原齿序相当,正可相互长进。”

  这已是贾家家事,顾茂自不多言,见贾政郑重取了名帖下了帖子,暗暗点头:不论如何,这位政老爷到底是稳重知礼的。而就在此时,外头一阵脚步响动,却是宝玉三人到了。

  贾政原是含笑,此时见了儿孙便板起脸来,肃容道:“还不见过贵客。”顾茂已是起身立在一侧,听说这话,便笑着寒暄几句。他本自形容俊秀,谈吐温文,自然能博人好感。便是宝玉习素因黛玉出阁一件,存了几分恼恨的心思,这会儿见着真人,犹自生出堪配黛玉之感。更何况先前黛玉归来,于贾母跟前,他也是见了面的,因瞧她面润神清,言语含笑,原过得十分自在,便又重放下一些心思。

  这会儿厮见,宝玉非但因贾政之故,礼数周全,便心内也生了几分亲近之意。他都如此,何况贾环贾兰,一发依着贾政心意,十分礼数。贾兰更因李纨悉心教导,很是知晓轻重,又听说过顾茂种种,心里未必没有羡慕憧憬之情。这会儿相见,顾茂人品俊秀,举动飘逸,他更觉不凡,一发恭敬起来。只一个贾环,也不过照着常情而来,虽有礼数,奈何言语举动颇有猥琐之处,又并无亲近之意,却被比了下来。

  顾茂一面言语,一面细看,不出一盏茶的光景,便觉出三人几分品性,暗想:却也难怪父母长辈有所偏颇。这贾环实在猥琐粗劣,非是那等可堪□□之辈。至如这贾宝玉,前番便觉俊秀灵慧,如今细细言语,越发显出聪慧。只听他言行,并非那等能担当的,倒有几分魏晋人物的模样,只爱风雅品鉴,却不喜人情世故,宦海庸碌。如此算来,倒只这小辈贾兰,既有七八分资质,比寻常之辈强出五分,又有勤勉进业之意,细细□□,日后却也可支撑家业。

  存了这番思量,顾茂心下更松一口气,倒也不说什么四书五经,朝政世故一类,只说些风雅趣谈,兼之前朝典故。宝玉三人与他说了半日,不觉也心神引动,待得小半个时辰过去,已是亲近了三分。

  贾政在旁瞧着,心里一阵欢喜:子盛果真读书人!若果能近朱者赤,非但宝玉他们有益,于家中也是一件极好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今天只有一更,明天继续努力。

  第一百九十一章 觉悲喜贾政督儿孙

  顾茂偶尔一回头, 就见贾政那十分宽慰的目光,他也不由心里一叹:可怜天下父母心, 大约也是此情此景了。只儿孙究竟如何, 父母却做不得十分的主。纵有教养两字, 到底也有天性之别。旁的不说,那位贾宝玉, 已是不能强扭了的。

  念及此处,顾茂在宝玉三人离去, 到底斟酌着劝了两句。贾政只说他从黛玉之处,晓得贾母宠溺维护宝玉的种种, 便也点头称是,因道:“子盛不必担忧, 此事我已心中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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