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暗恋太子妃_分节阅读_第41节(2 / 2)

  说话间,谢无恙和姜原一前一后地朝他们走过来。姜原全程黑着脸,谢无恙微微有些喘息。他从姜葵手中接过狐白裘,沉沉披在肩上,接着又捧住小暖炉,往怀中捂了捂。

  几人寒暄一阵,谢无恙以畏寒为由,转身回马车上去了。

  “妹妹,你才嫁过去一个月,就胳膊肘往外拐了吗?”等谢无恙一走,姜原立即瞪视着自家妹妹,“谁跟我说他好欺负的?”

  姜葵很无奈地看着他:“是你自己要去跟他比试的。他是打不过我,可是好歹跟我练了一个月的剑,也不至于打不过你吧?”

  “三兄,”她十分严肃地指出,“你真是我们几个里武功最差的。”

  姜原捂了一下胸口,痛苦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他抬眼望了望不远处皇太子的车驾,马车里偶尔传出几声低低的咳嗽,似乎车里的人真的十分虚弱。

  “他莫不是装病?”姜原悲愤地慨叹,“妹妹啊,你以前也每日假咳个不停,骗了我好些年。难道你不仅教了他武功,还教了他伪装咳嗽?你们夫妻联合起来对付我,为兄实在心痛啊!”

  姜葵剜了他一眼:“三兄,别寻借口。你身为将军之子,连一个病人都打不过,是不是应当自我反省一下?”

  “他真不是装的?”姜原喃喃道。

  “不太确定。”姜葵缓缓摇头,“他确实抱病,不过时而是真的,时而是装的……我观察了他一个月,还未有完全的把握。”

  一队人继续朝着远处山脊上的连绵营帐行去。谢无恙又在马车里睡觉,整个人斜倚在车厢壁上。车轮经过石砾,滚起一阵颠簸,盖在他身上的狐裘滑了下来,厚厚地落在膝间,叠成毛茸茸的一团。寒风从窗帘外吹进来,打在他衣裳单薄的肩头。

  姜葵叹了口气,探身过去,把狐裘拉起来,重新盖在他身上,仔细将衣角塞到肩后,一寸寸地掖进去。她认真盯了他一会儿,他的面庞透着红润,连耳垂都渐渐红了。

  他应当没有发病,只是单纯地犯困。这个人似乎只要逮到机会就能睡觉。

  自入秋以来,他睡着的时间越来越长。这种状态,有点像是民间俗语所说的“秋乏”,又有点像即将进入冬眠的某种小动物。

  皇太子与将军府的车队停在了秋狩营地的最中央,公主皇子们俱已到了。

  皇长女谢瑗同温亲王谢珩坐在一处说话,三皇子谢宽拢着袖子站在旁边的角落里,那里头大约藏着他的那些卜算的玩意儿。年纪小的四皇子谢初被一位嬷嬷抱着,尚在睡梦中。

  岐王谢玦与岐王妃裴玥率先迎过来,朝下车的皇太子与太子妃行礼。

  尽管岐王与太子在任何地方都针锋相对,却在每次见面时皆表现得像是兄友弟恭的最佳典范。谢无恙披着狐裘走下马车时,神色略有几分疲倦,谢玦便面露关切地询问他的身体状况,还声称要送他一份千年参茸,以作滋补养神之用。

  裴玥朝姜葵盈盈一笑,作势热情地拉着她的手,闲聊一阵,转身递出一杯热酒,笑道:“妹妹,晨间有些寒意,喝杯热酒暖暖身子可好?”

  姜葵接过酒,却不喝,只微笑着与裴玥搭话。她深刻记得上回裴玥递给自己的那杯酒里被下了合欢药,害得她差点与自己的夫君提前圆房。

  自那日起,她已经打定主意,这辈子都不会喝这笑面虎递来的酒了。

  四人寒暄过后,谢玦借口另有他事,带着裴玥往营帐深处走了。他们携手离开的路上,谢玦脱了身上的大氅,小心地披在裴玥的肩头,温声道:“夫人,天冷,仔细着凉。”

  谢无恙捧着暖炉看了一会儿,一只手搭在狐白裘上,偏过头静静望着自己的夫人。

  姜葵愣了一下,察觉到他的眼神里有问询的神色。

  “我不怕冷。”她缓缓道。

  他默默地裹紧了裘衣。

  不久后,赭黄色车队由远及近而来,白泽旗、朱雀旗在先,玄武旗殿后,浩浩荡荡的旌旗翻涌成一条舞动的长龙。

  身穿魏紫色蟒袍的宦官在前方高声宣告:“御驾到——”

  以皇太子为首,文武百官与皇亲贵胄齐齐拜倒。层层叠叠的衣袂交织成海,金黄色的草穗在无数起落的身影之间飞扬。

  敬文帝自天子金辂上徐徐走下,扶起前方的皇太子,微笑道:“都平身吧。”

  无数伏倒的人影一列列重新站起,如同风吹麦浪,荡起千层波涛。

  敬文帝望着皇太子稍显苍白的脸色,抬手替他扣紧了那件狐白裘,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目光慈爱地落到他的面庞上,和蔼地说:“无恙,天气转凉,你身体不好,以后都不必行此大礼了。”

  天子的语气实在宠溺,明确表明了他对这位体弱嫡子的偏爱。文武百官都将这句话听进了耳里,离得最近的岐王谢玦更是听得真真切切。

  他不露声色地敛眸,将一抹不甘的情绪藏进眼帘下。

  这时,侍立在一旁的宦官上前一步,再次高声宣告:“太史令夜观天象,预知今秋有白鹿出没,此乃帝王祥兆,猎之者,当大赏。”

  一应礼毕,王公贵族们的队列各自散去,前往远方山林里狩猎。

  谢无恙半含倦意地捧着手炉,正走回马车里取暖,忽然有岐王的车队从背后经过。

  裴玥坐在谢玦的马上,被她的夫君一手揽在怀里。她在与姜葵擦肩而过的刹那间,蓦地探身下来,扬唇浅笑:“妹妹,白鹿必是我们的。你的夫君怕是连马都不能骑吧?”

  说完,她没等回答,与谢玦一道扬长而去。

  谢无恙停住,长叹一声,预感到自己睡不成觉了。

  果然,他的夫人冷冷地在背后喊:“谢无恙!回来!”

  少女的声线清脆动听,含着一分怒火中烧的意味。

  “夫人。”他温和地说,“别生气。”

  他朝身后颔首,一名东宫侍卫为他牵来一匹白马,恭敬地把缰绳递到他的面前,然后接过他手里的暖炉。谢无恙挽住缰绳,手指轻轻抚过鬃毛,抬眸望了一眼马首。

  “我们走。”他回望着自己的夫人,“去猎白鹿。”

  漫卷的天光下,他翻身上马,绯衣轻振,如云的衣袂在长风里纷飞。

  身后的少女也提枪上马,接过一把长弓,搭在马背上。她迎着天光扬起脸,任凭秋风卷起满头青丝。

  束发的红绳在风中翻飞,一抹锋利的红摇曳着,恣意张扬地划破弥天秋色。

  两匹马飞奔在金红的山野间,背后是声势浩大的天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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