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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陈卯才十几岁,他带着年幼的妹妹寄人篱下,吃苦受累遭人白眼,跟着母亲兰氏甚至都没过过几天安稳日子,后来住到堂前巷容家别院了,他能吃饱穿暖,他有学堂可上,他不用再遭人白眼挨人打骂,他甚至前途可期了!他为何会不管那些来之不易的条件而突然去犯罪?他又为何会自缢在监舍里?

  花春想有时又是那般的聪敏锐利,不过是几息的功夫,她起身过来一把拉住容苏明的手腕,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与满脸疑惑不解的容家主对视。

  轻吁口气,她用一种陈述的语气轻声问容苏明道:“陈卯自缢,其实在你意料之中罢。”

  意料之中……

  惊闻此言,容苏明脊骨尾端乍起麻意,那感觉就像干燥的秋季骤然触碰金属物品时产生的击麻,叫人一个激灵从尾椎骨打到天灵盖。

  “你知晓到什么程度了?”容苏明想开口说点别的,可她已经听见自己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真是蠢得无敌了。

  花春想似乎也没料到容苏明会这样直白地承认,方才想好的应付说辞就这么硬生生在她喉咙口转一圈,而后又被她咽进了肚子里。

  她松开容苏明的手腕,低低喃道:“就在你以丰豫商号的名义,委托臧家大姐儿在商会里给我和如意拟订信托书时,我就猜,就猜到了一些事情,但是不多。”

  容苏明视线闪躲,张了张嘴竟然什么也没说。

  花春想略微抬起下巴,垂下眼皮乜过来,那神情满是不屑与嘲讽,破罐子破摔般道:“既然如此,那你何不干脆休妻弃子?把我和如意一道赶得远远的,腾出地方来你不正好大展拳脚么。若此,将来你赢,正好可以摆脱我,若你未顺遂,我也再另起一段姻缘时正好不用觉得愧疚,心安理得地让你的女儿管别人叫阿爷喊阿大去!”

  “你!”容苏明直起腰,扭过头来直勾勾与花春想对视,却不过是两个呼吸的时间罢,她就在花春想更加犀利的目光中英勇败北了。

  她叹着气抬手撑住脑门,她头颅微低,肩膀松垂下来,仿佛原本那根撑在脊背里的、如何都不会弯折的由某种倔强精神打造的玄铁棍,在一瞬之间被人从她骨子里生生剥抽了去。

  这种无力感叫她觉得呼吸似乎都开始变得困难,就跟不会游泳的人溺水后又猛地被灌进了很多水似的,吸气呼气都困难:“你不要这样想,我就是怕你会如此想才瞒着没告诉你,信托书只是为了防患于未然,我在这世上只有……”

  她卡顿住,舔舔酒后起干皮的嘴唇,换了个说法:“我必须保证你和如意的生活有保障,很多像我一样的人都会在自己的行业里签订信托书的,绮梦和刘三军都有的,甚至是温离楼那种吃官粮的公门中人,她也在公府所立有信托书的,是以你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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