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零九章259(1 / 2)

  灵堂门口,仆人皆行跪礼拜嫡公子,年轻人住着手杖步履缓慢出现在众人视线。

  从跨门槛到迈进来,低眸抬眼功夫将屋里一切观察清楚,包括每个人所在位置、举止乃至神情,是多年从军者特有的敏锐,此般深藏不露的气息赵睦只在谢岍身上见过。

  林祝禺全身缟素,身形比赵睦想象中要单薄太多,脸上长年戍守天门雪山留下的晒伤痕迹仍在,眼皮有气无力半垂,精神低迷。

  和林祝禺坐一起后,赵睦感觉拿手指头轻轻顶他下他都会倒,给人弱不禁风之感,半点不似庸芦人口中所形容那般可怕。

  大约是重伤初愈,林祝禺瘦得皮包骨头,坐也只能坐没有扶手只有靠背的将军椅,还得是倒着坐,因为后背有伤未痊愈。倒着坐是胳膊搭在靠背上,下巴垫在胳膊上,就这样半趴半坐在那里,且无法久坐,不然受过伤的腰和整个后背会很疼。

  连坐都如此艰难的人还瘸条腿,更别提跪下为林老郡王守灵,故而从头到尾老郡王灵前只跪着林祝禺堂弟林星禺一人,林家子息单薄若此,见者咸悲。

  有来祭拜者离开前慕名过来与林祝禺拾礼道节哀,林祝禺也都是半趴在将军椅上应,抱个拳回之已算很尊重对方,他精神头不大,病恹恹,嘴里也没话。

  又片刻,典客署有官员进来耳语赵睦,有事需要赵署丞亲自过去一趟处理,半个时辰后待赵睦处理完事情再回来灵堂,时已至午,里外都在用饭。

  灵堂里静悄悄,外头嘈杂声依稀传进来,烧桑条的铜盆冒着缕缕烟,孝子孙草席上难得空着,连守护供桌后长明灯的小仆亦不知去了何处。

  林星禺跪整个上午,此刻大约趁无人来祭拜用饭休整去了,放眼看过去,空荡荡灵堂里,只有侧堂这边还剩林祝禺独个趴在将军椅上,闭着眼,眉头轻拧,额头鼻尖挂有细密汗珠,似乎睡着了,但明显并不安稳,或者说正被通身伤痛折磨。

  赵睦曾在江平受过重伤,一看林祝禺样子就理解是怎回事,约莫连守灯小仆亦是这位十二郎退出去的。

  多年来,赵睦不曾交游过林郡王府这位比自己年幼五六岁的小嫡重孙,却然不知为何,她从林祝禺的行事举止来看,总觉得自己与林祝禺神交已久。

  二人虽一文一武,却然有许多观点和做法不谋而合,比如当年收复坞台川之战,赵睦和谢岍在汴都交流自己的想法,结果千里之外的林祝禺带兵所行与赵睦想法如出一辙,二人说句相见恨晚不为过。

  “林少帅……林少帅?”赵睦过来轻声将人唤醒,稍微弯下腰低声问:“开饭了,给您带一碗?”

  林祝禺从不安的休憩中醒过来,初初睁开的棕色眸子里有几分浓稠哀痛未得及时散去,看赵睦一下后,此人眼皮微垂,又变成那副恹恹模样,有气无力:“有劳,半碗。”

  真是个惜字如金的人,也是个不外气的人,或许林祝禺见到赵长源,与赵睦见到林祝禺感觉相同,才会这样不外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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