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1 / 2)
她想锁门的,可又想到柴房里的柴都是上个月外公带着她上山一竹筐一竹筐背回来的,她又心疼起来,推开了门,又摸黑走进去,脱下校服外套,用校服裹住离门近的柴火,也顾不上打伞,埋着头淋着雨,愚公移山似的一捆一捆地从柴房往厅堂跑。
跑了十几趟,满满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看看被越压越低的房顶,想到还没回家的外公,满满想哭了,可她还是不服输,决定再试一试,又举起了那根竹竿,看着兜下来一大篓的雨棚,鼓足力气用力往上一顶——
她不知道捅雨水得用巧劲,不能用蛮力,只这一下将雨棚捅得“噗”了一声,塑料棚顶被捅穿了,积蓄的水“哗啦”一声破了天似的皆数漏下,房顶“咔嚓咔嚓”几声响,比满满脑子里“跑”的念头来得更快的是垮塌的房顶,她浑身一抖,“嗵”一声巨响,眼前登时就黑了。
棚顶的雨水全部倒在了她身上,倒塌的柴火垛被顶棚压倒,噼里啪啦砸在她身上,粗壮的横梁压在她肚子上,她一张开嘴,倒灌的水就全部淌进了她的喉咙里,她只能紧紧地闭着嘴,透过废墟一点点缝隙看见外面的一点点光。
她被砸晕了半响,过了很久才感觉出身上的剧痛。她张开嘴,用力地喊着:“外公——外公——外公——”
房子垮塌的声音足以引起周边四邻的注意。
她听到有人在喊:“满满!满满!”
她用力地回答:“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她觉得自己用力最大的声音了,可是废墟压着,雨势浩大,周边四邻走动叫嚷声盖住了她的求救声。
没听到有人来,她大声地哭了,用手用力地怕打着压在身上的雨棚和横梁,不知道是谁先发现了,喊了一声:“满满埋在下边了!”
纷纷赶来的左邻右舍清理起废墟。
在她哭得要断气了的时候,她透过破烂的雨布看到了一双淡褐色、英气而明亮的眼睛。
身上粗重的横梁被双臂抬起,她听到少年沙哑粗粝的声音大喊着:“在这里,找到了!”
“满满!满满!”@无限好文,尽在 5 2 shu ku.vip
她奋力挣扎的手臂被一双手紧紧抓住,她的后背被扶起,颜籁猛地一下睁开了眼睛,对上了一双眼睛。
她还在急促地呼吸,他的呼吸却也和她同样急促。
有一瞬间,颜籁不知道身在何处。
是他先说话,他说:“你做噩梦了。”
噩梦,原来只是噩梦。
她闭了闭眼睛,将那种濒死感摒弃出去。
身上就像淋了一场雨一样,被汗湿了,汗还不是热汗,是冷汗,冷岑岑地黏在她身上,颜籁不自觉地牙关打颤。
林鹤梦一看她的模样就知道她是被魇着了。
他也曾从无尽的噩梦中惊醒过,醒后连拿杯子的手都是抖的,那样的惊恐有时甚至要用一个上午的时间来平复。
记不得梦的人是幸运的,不做梦的人是更幸福的。
林鹤梦用手心贴了贴她的额头,试图确认她有没有发烧,颜籁却扭头钻进了他的怀里,她拉紧了他的衣摆,口鼻紧贴着他的脖颈,在他颈侧大口大口地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