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夏客答疑无所获 阿荣假扮公子哥18（1 / 2）

“你这老头，半夜不睡觉去山顶吹风，我看也不是什么有学问的人，怕是被路口那村妇骗了。阿荣，我们走。”

“你如何得知我半夜去观星？”

“昨夜听说你上了山，怕夜里有狼，我二人好心在你旁边守护了一夜。”

夏客听了，颇为吃惊，语气也有所缓和：“天底下文才出众者比比皆是，为何要到这荒村里找我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老匹夫求学？”

“听不懂，听不懂。就问你一句：我儿狗蛋从小就喜欢读书，我们邵家桥那里没人愿意教，你愿不愿意？”

阿荣听到易乔说自己叫“狗蛋”，已是翻白眼，又说“从小就喜欢读书”，差点忍不住要气吐血，心中暗自叫苦：不会真要待在这里陪这老夫子搞学问吧？

夏客捻了捻他的山羊胡子，道：“我这倒是缺一个帮整理札记的人，只是你们也看到了，我这家徒四壁的，自己都怕是养活不了，再添一个人……”

夏客还没说完，易乔便打断他道：“无妨，无妨！让阿荣白日里去村里帮人干点活，挣得两餐饭钱，夜里陪你上山，你得空便教教他。”

夏客沉吟了一下，道：“也好，老朽年纪大了，也想找个弟子。”

阿荣眼看着事情就要落定，急得他使劲给易乔使眼色，让他做书呆子比杀了他还难受。

易乔假装什么都没看见，继续和夏客聊得火热：“我听旁人说，你这老头去过很多地方，见多识广，你给我们说道说道，我们也长长见识？”

“不是老朽口出狂言，从东到西，从南到北，我不仅到访过中原的名山大川，也探寻过隐秘之境。加之我自小就对这天文地理特别喜爱，凡是这方面的书籍，老朽都能倒背如流。”

“我不信，你若有这本事，为何不去给当官的做个门客，或是给有钱人家的公子做个先生呢？”

“我自小也出身富贵之家，只因我痴迷天文地理，这些年把家财散尽，只为了能亲自到大江南北走一走，看一看。我若是为钱财，只需守着这份家业便可。”

“想不通，想不通，天底下竟有如此痴傻之人。”易乔摇摇头，连连叹息。

“每个人穷极一生，不就是在找寻一个自己想要的东西吗？有人要钱，有人要权，有人要名，我只想要亲历山河，并无二致。”

夏客说到此处，眼里似乎在放着光。

易乔觉得是时候了，便褪去易容，恭恭敬敬地给夏客做了个揖，道：“夏老夫子见谅，在下易乔，久仰夫子之名，特来请夫子出山。”

夏客乃读书人，哪里见过什么易容之术，顿时大惊，吓得后退两步。

阿荣连忙伸手去扶。

“夫子莫怪，我二人贸然拜访，唐突了。”易乔又拱了拱手。

夏客惊魂甫定，见这易乔气度不凡，虽是一身粗布，却难掩其神采风华，与之前粗鄙村夫截然不同，夏客不禁多了几分好感。

“既是后生小子，为何扮成如此模样？”

“只因不知夫子性情，不肯接纳我二人。”

“哦？那如今是觉得老朽可以拿捏了？”

“夫子适才说心之所向乃山河遍历，晚辈愿助夫子一臂之力。游历所需的一应人力花费，我均可无偿资助。”

“果真无偿？怕是‘将欲取之必先予之’的把戏吧？”

“若如夫子所言，晚辈能取何物呢？”

夏客愣了一下，自己的确身无长物。著书立说也只是个人随性而为，并非为了扬名立万。若真有人想要，随他拿去便是。

“既然如此，那你等又是为何助我？”

“不瞒夫子，晚辈少时卧病在床，是夫子所著《四方要略》，将病榻上那个了无生趣的小子带到了另一番天地。所以为了报答夫子，晚辈愿尽绵薄之力。”

“你居然看过《四方要略》？你和莫大侠是什么关系？”

“莫师叔与我父亲情同手足，他也是看着我长大的。”

夏客只送出过一本《四方要略》，是为了感谢莫如海的救命之恩。

他当下道：“莫大侠于我有救命之恩，两位公子若早言明与莫大侠的关系，又何须假扮父子来诓骗我。”

当年莫如海顺手救的一个人，自然不会到处宣扬。易乔只当莫如海是从某处意外寻来，未曾细问个中关联。

他与阿荣假扮父子，只为试探夏客的性情，万一不能与夏客投契，至少还留有转圜的余地。

易乔沉吟片刻，不知是否该直说意图。

夏客毕竟阅人无数，料想易乔不会无缘无故专门寻他，便主动道：“公子不必迟疑，但有所愿，请如实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