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遗书(1 / 2)

米恩王国、浪漫之城、破落公墓、魔法仲裁所、秩序之章、稻草人节……

混乱的梦境残片像汹涌的潮水反复冲刷,终于将沉眠的人唤醒。

“呼,又是噩梦。”

何忻用力的揉了揉眼睛,以肘支床,缓慢挪动僵硬的身体。

手心摩挲的地方能清晰的感觉到不适,有一个指甲大小的凸起物镶嵌在额角。

床头木桌的煤气灯被铁锈满满的金属外框包裹着,沾染了油污的玻璃卡在凹槽内,灯火因此朦胧,经过角落穿衣镜的反射,给房间涂上昏黄。

作为一名穿越者,一天的时间何忻已经掌握了他的新身份:伦丁第四区地下墓地守夜人弗兰克.普莱特——一个褐发黑瞳、肤色浅白,拥有典型南米恩王国平民特征的年轻人。

他的掌心隐约可见一枚古币符号,这关联着一场指向神妙轮回仙尊的法事,是穿越的根源,来自武侯祠的祈愿香囊古币便是媒介。

这是相当严肃的事情,尽管听起来不怎么正经。

随后何忻穿好衣物来到镜前,右手掀起微卷的头发,观察额角的异常。

凸起物椭圆坚硬,半嵌在头皮内,比刚穿越那会儿又胀大了一圈。

它的根部有新嫩的花蒂托底,表面是层层堆叠包裹紧密的粉色花瓣。

这分明是一颗花骨朵,即将迎来绽放!

想到绽放,一股庞然的惊惧突兀的攫住何忻的心脏,让他呼吸困难的同时也唤醒了穿越初始那段不敢触碰的记忆。

他迟疑的打开木桌的抽屉,在粗麻绳与太阳花报下方找到了被遮掩的《阿尔弗雷德轶事》,从书页中抽了张枯槁的泛黄纸张,再次解读上面誊写的铅色线条与字母杂糅而成的米恩文字。

【我理应是一名亡者,不仅现实是,神秘学范畴也是】

【我会逐渐习惯黑暗,喜欢阴冷,白天安静的躺在墓地棺椁里】

【所以我花费时间,掌握了祭祀与悼亡常用的拉莱耶语和索菲斯语的文字读写,吞服了魔药主材后成功应聘地下墓穴的守夜人】

【这符合《阿尔弗雷德轶事》中提到的扮演守则,可以在彻底完成蜕变前有效的藏匿我的野生非凡者身份】

【而我的亡者魔药配方并不完整,提前和持续的扮演介入有助于消解潜在隐患】

【我将慢慢等待身体腐烂,直至灵性获得新生,变成一名真正的亡者】

【然后我会再次接触布鲁斯.班克斯教士,努力做他的线人,以获得相对合法的非凡者身份,从而规避正神教会尤其是秩序之章的抓捕】

【这并不困难,班克斯和我来自同个孤儿院,本就有些许情谊】

【况且对方是一个热情且富有爱心的人士,他喜欢各种各样的小动物,而公墓里老鼠很多】

读到这里后,何忻略微缓了缓,长长的吸了几口气以平抑心底的惊悸。

这个世界似乎存在着超自然的元素,原主潜在的亡者身份显然属于其中之一,他掌握的两门悼亡仪式语言只是神秘开启的钥匙。

而魔药配方则属于必要的步骤,遗憾的是记忆残片中缺少配方的具体内容。

至于用老鼠做礼物馈赠,虽然听起来有些惊悚,但它只是伦丁人诸多浪漫行为中相对保守的一个。

目光在非凡者、魔药、扮演守则几个词组和布鲁斯.班克斯的人名上巡回了几遍,阅读得以继续。

【如果时间可以回溯,我绝不会接受威廉的邀请,参加吉维尼小镇的稻草人节,更不会吃掉庆典密仪上的圣餐】

【从小镇归来后,我的额角生长出一颗奇怪的“痘痘”,似乎有盎然的生机在内中孕育】

【我的精神状态发生了某种莫名的反转,开始向往阳光、微风、绿草地,亡者的腐烂表征和虔诚信仰在身体里被剥离,扮演被强行终止】

【我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被侵蚀、腐化,游走在清醒与浑噩之间】

【我曾在清醒时向各个正神教会求救,但在靠近五月花广场和巴洛克长街的瞬间便会忘记初衷,浑噩的进入教堂,跟随牧师做了几场毫无意义的祷颂仪,可我只是一名虔诚的死亡信徒】

【我尝试以写信的方式向警局和报社告密,以期获得帮助,但一切石沉大海并无反馈】

【我将遭遇告诉地下公墓的日间看守老约翰,可对方在知情后再也没有出现】

【按照神秘学事件的正常发展,身为普通人的他或许死在了某个角落,而我极可能是间接的加害人】

【我正被一点点的点燃,一点点的取代,即将坠入邪恶,且无法阻止】

【好在我还有选择奔赴死亡的权利】

文字在这里突兀的断开,接下来是一段毫无意义的乱写乱画,它们扭曲虬结,映射着下笔人的情绪变化,足足占了接近四分之一的篇幅才重新进入正文,但内容却与前文大相径庭,像是换成了诗人,从而形成剧烈的反差。

【大自然的浪漫从未停止,是艳阳、微风、水中倒影、窗前丁香,广场鸢尾】

【别了,奔放的弗拉门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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