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君子居之,何陋之有?38(1 / 2)
“拜见陛下,微臣救驾来迟,让陛下受惊了。”
屋子里只点了一盏灯,刚点上的,灯芯还在晃动。
杨铮跪在地上,只有一只手,行不了完整的礼,于是他重重的磕了个头。
“快快请起。”陛下起身搀扶,无意间摸到了杨铮的那只空袖,不禁眉头一紧。
“这是你家,并非朝堂,不必拘谨,就当我是客人,坐下来说话。”他的语调十分温和,令人听来如沐春风。
“是。”杨铮应着便站起身来:“既是客人,我自当好好招待,只是平日里日子过的粗俗,连盏茶也拿不出,我去给陛下温壶酒。”
“冷酒便可。”
二人相视一笑。
想不到这当朝皇上竟是这样没有架子,甚至你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一种近乎孩童的光。
杨铮心中有万千个问题,却一个也问不出。
创下中兴局面的是他,三征大捷换得国泰民安的是他;
可他却在三岁孩童都会念的颂谣里,忽然变了一个人,纵情声色,不理朝政。
别人不知,杨铮却还是知的,至少他是官场中人,且莫说这京师都察院是何番景象,就连他所在的杭州分部都严重缺员。
人才连年参试,官职却连年空缺,一切都沉溺在一种令人担忧的恶性循环里。
陛下喝了一口酒,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民间的酒自是比不得宫中的酒的,辛辣非常,不顺口,却暖心。
“你是白玉京的朋友?”陛下问。
“不是,以往只在江湖上听过他的名号,今日算是初次见面。”杨铮道。
“哦?那你如何知晓我的身份?”
“因为我曾在画像上见过您。”杨铮坦然道。
皇上闻言,故作镇定的放下酒杯,脸上还风平浪静,但对杨铮的身份与自己饮进去的酒都有了怀疑。
他不是个容易相信人的皇上,但他相信白玉京,便也自然相信白玉京所信之人。
他也并非是个一点武功也不会的皇上,相反他的功夫还不错,但是见过他功夫的人都必须死。
因为他‘纵情声色’,是个‘不问朝政的昏君’。
他自知今日的刺杀行动源于一张画像。
传出这张画像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带出来的亲随。
而这个亲随,已死在白玉京剑下,然后白玉京照着那名公公的脸临时做了一张粗陋的人皮面具,二人如期登上了船,才有了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
杨铮俯身下去,从边柜底下掀开一块砖,从砖下取出一个箱子,在膝上打开。
箱子的一半几乎是空的,从大小看,刚好能放下他方才所用的那件武器。
看来这并非是他常用的武器。
杨铮取出一卷画来,在皇上面前摊开,上面画的正是青年时期的皇上。
彼时,他的身体还不像而今这样浑圆,下巴也只有一个。
周身没有一丝多余的肉,面容清俊,散发着青春的蓬勃朝气,眼睛里皆是对国泰民安的熊熊展望。
皇上顿时笑了,方才对杨铮的怀疑也消除了大半。
“这画像上与寡人如今判若两人,你可是从鼻子认出?”皇上调侃道。
想来一个人的面部不论如何改变,鼻子都是都是很难改变的,始终屹立面中,不胖不瘦,亦难有岁月的痕迹。
“从眼神。”杨铮道。
“哦?”这个答案是皇上没想到的。
“微臣以为,一个人只要初心不改,眼神就不会变。”杨铮决然道。
皇上的烟眉不禁微颤,杨铮的面色还是冷冷的,写满了孤绝与沧桑,显然这并非是奉承之语。
“你的眼睛岂非极好?”皇上道。
杨铮微微俯身,鞠躬道:“请陛下解惑。”
“你从岸上怎能看见我的眼神?”皇上道。
“方才我却不知,直到登船了方才看清。”杨铮直言道。
“你是监察御史?”皇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