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遗留之地（1 / 2）

脚步声一节一节的向下。

得、得、得、得。

粗糙的手纹遮罩着柔软吞吐的火舌。

橘色的光揉开，照亮两张侧脸的夹缝，一颠一颠。

拉长的影子散开淡淡的几条，错乱的劈在空间内。

一直向下。

克拉克腿部发软，机械的向下踩，直到身子抖了一下，好像突然踩在一个上升浮起的平面上。

宽大而坚实。

克拉克脚底向前摩挲，知道这是到了最后一层了。

波洛捧着灯向前探，只能探出前面是一个拱顶的空间，微弱的光线勉强照亮墙壁上的裂缝和卷起的墙皮。

再往前，就是模糊的各种野兽攒动的轮廓，纯黑的黑暗像是一团引力，吸引着光线像中心坠落沉没。

克拉克安慰自己，

“这世上没有鬼。”

“这世上当然有鬼。”

波洛举着灯，迈开步子往前，阴风似乎停了，甩开的光线能看到更多的画面。

“不仅有鬼，还有吸血鬼，往生人，活尸还有僵尸呢？”

说到僵尸的时候，波洛似乎停顿了一下。

“你怕僵尸啊？”

“你才怕呢！”

“哦。”克拉克动了起来。

“你干嘛？伸着手一蹦一蹦的。。你以为你很可爱是吧？”

波洛嫌弃的皱起眉头。

“吐舌头就有用？”

伸手摸下去，感受着上面的灰尘和浮土，蜷缩的机械，坩埚，熔炉，瓶瓶罐罐，汤汤水水。克拉克对这些有一种既熟悉但陌生的感觉。

“这里是调查员的秘密基地。”

波洛点头表示同意，伸手捞起一个碗碟轻嗅。

“这些东西虽然积了灰，但钢铁没有锈蚀，药水没有腐败，甚至这些汤剂还有余热。”

“但是这里确实积了层灰。”克拉克细细碾压指尖的灰粒，有种清脆破碎的感觉。

“有风怎么会积灰呢？”波洛眼神凌厉，看向不可描述的前方。

“有人在掩盖自己的存在痕迹，活人或者是。”

波洛停了下来，扑鼻的尸臭冲脑，

“活尸。”

哐啷哐啷，发出急切刺耳金属碰撞的声音，似乎有东西在里面急不可耐了——

“来了！！”

克拉克眼神认真起来。

呼的一下。

煤油灯的火焰萎缩成点亮，彻底湮灭了。

阴风再起，锋利的旋风切割着冷冽的面庞，和猎猎摇摆的大衣。

两人各顶一边，等待来客。

呼。

彻底的黑暗中，无形的气流压服着两人的腰身，呼啸的风声如同凄厉的嘶叫，撕扯着二人的思维，和慢慢震响的耳膜。

耳朵微微一动。

在铺天盖地的潮水般汹涌的风声下，是丝哩哩活物涌起的声音。

“来了！！”

波洛掏出火机，按下开关，却被石子一样的力量击中手腕，火机扑哒一下弹到空中旋转，里面哗啦哗啦的齿轮继续传动，在飞到最高点的瞬间，噗呲一下擦响火石，滋啦，光电火星闪烁，照亮依依攘攘向前涌动的黑色水浪，亿万只向前的足，匍匐前进密密麻麻的背，上下左右密集像一张巨口吞噬整个空间，机械孔喷出油厚的煤油，一点火星绽放花火，火舌冲天而起，点燃了一大片，火光冲天，瞬间室内升温点亮。长着触角的脑袋，肥厚的身体堆叠，是一亿只向前螺旋覆盖过来的阴虱虫浪。

火焰猛扬起来，炙烤着调查员额头的热汗。

但是又瞬间扑灭了，消失了，在深黑的黑暗中，被不可见的黑潮瞬间夺走了空气，臭味的空气浓稠像是实体。

无处不在，但是又不见分毫。

巨大的压力铺天盖地的啃食两位调查员的精神。

闭上眼睛，张开身体躺在风中。

正当你感受着沉浸的风压时，突然睁眼，看着身体表面，爬满了移动的脚。

越来越多，越来越厚，把你埋在里面，露出黑洞洞被淹没的眼睛，和一张嘴。

呼吸紧张，感到窒息，感受气体从胸腔喷出来。

张开嘴巴，一只肥硕的虫子钻了出来。

呼。

克拉克捂住嘴，抹去杂念，他不能坐以待毙，他掏向口袋，丁玲哐啷的一阵作响。

手指搅动在不可描述的压力中。

细看，黑色的斑点从手指汇聚上来，瞬间涂满了整个身体，浑身就像是沙子构成的物件，哗啦散成了满地的糖豆。

克拉克捶打自己的额头，痛觉已经发生转变，他明白现在最大的敌人不是这些虫子，而是渗透到四肢百骸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