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魔道交手犹未竟,寒冬井下探妖窟。26(1 / 1)

眼前一片赤红与暖意使我分清了梦与现实,睁眼看着天花板上华美的纹饰,感觉愰如隔世,我究竟睡了多久,回想着梦中的情景,我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扬,我梦到自己找到了如意郎,好多亲朋好友都来参加婚宴,还说我与师父的求同存异之说已经为天下谋取了和平,每个人都有食吃有衣穿,一张张发自肺腑的笑脸不得不让人相信这就是现实,但当我回想夫君的容貌之时却始终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这是个清瘦温柔的男子汉,就在我伸个懒腰准备再䃼个回笼觉时一股浓重的危机感将我裹入其中,我以神识一扫这才发现我的渡劫只是片刻之间,随即闪电般溜出宫外,危机感越来越强,头顶的劫云亦黑如锅底,来不及了,我在一低洼之地赶忙盘腿坐下以灵力构结护阵以挡雷劫,正当我全力以赴之时天空中传来巨大的呼啸之声,同时一阵强光刺得我睁不开眼睛,“轰隆!!!”我身处的小岛剧烈的颤动起来,我生怕它一个不小心掉下去。

紧接着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咔嚓声与火焰的呼呼的作响不绝于耳,我自己倒是除了热也没什么感觉,我以神识外探时发现岛上的禁制正在迅速崩塌,头顶的炎流正止不住的往下流,我吓了一跳,这次不是雷劫反而是火劫了,还不及我问候老天,又一声呼啸一只巨大的火团裹携着海量的灼热,彻底砸穿了苟延残喘的禁制,漫天火雨落下,我的护阵在灼烧中迅速变薄,我继续放出灵力一边构结新的护阵一边将之修复,我身边除了一把扇子似乎也没什么法宝了,这是师父为我置办的我还舍不得用它,说时迟那时快又是一阵呼啸数发大火团砸来,我别无善法只能硬扛,我的护阵挨了一发已只剩一半,我来不及修复也来不及构建只能硬吃下之后的数发大火团,灼热中我呼出来的都是火,味觉、视觉、听觉、触觉都不见了,在火海中我继续以灵力护住心脉,果然这一次的火劫来自身体内部,眼、耳、口、鼻、脐、会阴、肛,此九眼中生出烈焰直冲心脉,我原本失去的痛觉又回来了,身体内部的灼烧先凉后热接着剧痛,此般种种仅在眨眼之间,我紧紧咬着牙攥着拳,拼命的护住心脉,此时的灵力耗费得格外快。

火焰渐烧渐小逐渐退走,鬼门关又晃了一圈的我心有余悸的以神识内视,在确认火焰的确退走后这才松了口气,睁开眼时半座岛已被雄雄烈焰包围,而我身上别说丝了就毛都烧得一根,好在储物袋与酒葫芦在烈焰中保存下来,四周不少修士正以水灭火,我心道不好,若被他们瞧去我的裸体,我还有什么颜面在元灵宗混饭呢?当下急忙换上雀翎宝衣登云靴拿上袋子与葫芦飞身遁出火场,突然一个尖嗓子嚎了一声“快抓住那个秃驴,就是他放的火。”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向我,我还不明白秃驴是谁时一条红绳已将我捆作一条肉虫,缚于当场,一众同门围上来正待出手见我面熟急忙停止围欧我,我一番解释后才说明白自己渡劫不想天火烧了宫阙,就在众人围欧我之时大火已烧进仙宫,我急令众人赶忙灭火,他们惊慌之中赶忙去灭火,我乘乱窜出宗门,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老娘去也!

刚离了岛我就给自己变出一头浓密的及臀长发,这回总没人叫我秃驴了吧,出了宗门赶快向寻仙渡而去,刚到寻仙渡我想起之前自己的推测来便往分舵而来,这回为了不被姓陆的抓回宗门,我隐了身形来到其中,分舵中有一告知牌,果然王府的悬赏就挂在其上,几个同门正在那里观看被我一把夺过手中一搓化为乌有,正在他们吃惊之时我已潜出分舵从藏剑峰顶离开径往赵国京师而来。

正行间忽然一抹白色的身影在肩头一闪,正看时原来是素钰蛟,我这才想起它一直在我头上做发簪,可是如今发箍被烧没了,我见她无碍便问它在何处躲藏没受我的火劫连累?它说幸亏自己及时逃进酒葫芦里不然这会儿指定化作一截飞灰了,我问她接下来要去哪,这家伙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就想在我嘴呆着,我不准它也只好退而求其次再次变成了我的发冠。不知是我境界提升还是因为身上的宝衣宝靴,我的飞行速度快了何止一倍,出了修真界还是上午,赶到赵国京师才刚到傍晚,我以气息感知发现韩、穆二人以及影子尚在客栈之中,二人身边还有数人,这几人我并未见过,应该是影子救回来的,我推门进入客房,房中几人如临大敌兵器法器都指向我来,影子赶忙相劝是自己人这才罢手,她给我介绍“这几位是葵花门的弟子。”这几人都眼生,当时我承继大统之时来的人太多可能有这几人我没注意。

这几人向我行礼“弟子王梦阳,葛青,周无,郑铭见过师叔。”彩霞在一边说“叫师叔是瞧不起我们元灵宗的太祖师吗,你们四个都是刚入门的得叫她太上祖师。”王梦阳瞪着大眼“她?”穆云也点了点头,四人只好跪地叩拜,我道“不知者不怪,在别人面前这么叫,就咱们这几个叫师姐就行。”彩霞急忙打断我“那可不行咱们正道长幼有序,岂可坐议立废?”我在她耳边耳语道“魔门的目标是我,还是低调行事为好。”她惊道“真的?”看我郑重其事的点头,也由不得她不信,“来见过师姐。”四人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毕竟他们才是练气期凡事不可张狂,便照彩霞所说第三次向我行礼。

我收回影子,她所见之事即我所见,我此一去已有月余,她数次探王府的确有了些收获,正如我所料那般这里是一个巨大的陷井,宋忠平利用魔修来铲除异己,而魔修则利用此地发布悬赏来诱那些捞便宜的正道修士或散仙,已有不少人遇难,但这里的消息始终无法有效传递到宗门,他们也正是吃准了这一点因此肆无忌怛,我也不敢再回宗门万一再被囚禁起来那怎么办?穆、韩二人皆与我相熟,他们回去恐怕会被逼问我的下落,他们也不能回去,而梦依一行被宗门召回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如此我们只能利用眼下的资源来与之抗衡了。

我将我所知道的情报以神识传声告诉众人,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办法,结果众人皆摇头我们的行动又回到原点,彩霞忽然说“柿子要挑软的捏,合欢宗如何?”我问她有什么想法,她说“绑一个回来再打听打听情况验证下我们的猜测看看是否如此,再作下一步打算。”彩霞此言启发了穆云“对了我们可以先打草惊蛇,一旦他们有所行动咱们就撤。”郑铭不解“咱们乘夜突袭占据优势为何一击便退?”穆云解释说“他们之中的结丹修士恐怕是复数,咱们只有一个,不可硬拼。”他又对众人说“今晚咱们就去。”

计较已定,月黑风高夜,我们七个潜至王府左近,我神识探测一直用着,一来掌握对方位置行动,二来打断对方的探测,要知道神识探测可比气感好用的多,而且也不是所有修士都会这一招,我们用神识交流,当下便使出看家本事,众人或祭出法器或开始默念咒语,我们各自准备好后,经我一声令下数座法阵在天空中展开,绽放出各色的微光,接着,铁锅般大小的大火团子,椽子,碾盘大小的巨石如雨点般落在府中有魔修居住的各处,爆炸声接连不断,火光照亮了京师的夜空。

果如穆云所料,我们的第一波攻势刚结束就看到许多道法宝、法器的拖尾光向我们飞来,我令其他人先撤我挡一会儿,我纵以灵力在自己前面前构结法阵,待那堆法器、法宝等物逼近时法阵已成,一根根三尺粗细许丈来长的石锥子从法阵中涌出,犹如黄河之水奔腾汹涌,尽管石锥中爆炸不断但仍挡不住它的势,不少法器、法宝被击落,石锥尽射向冲我攻来的位置,那里亮起了鲜红色的护阵,我见状马上跑路,此时其余人基本已经出了城,按照计划我们在城外伏杀他们。

过了好一阵才有三人从王府遁出,在天上绕着圈,穆云去将他们引到我们这里,城西南有片林子,他们三人追着穆云赶到这里时,穆云突然停下,手中捏了道金光只一甩便将身后的法宝击退,他身边彩霞与另外四个练气的葵花弟子现身,而我出现在他们身后,截住他们的去路,“什么人连太阴教的都敢惹,怎么想给自个儿立个坟头啦?”为首的结丹中期手中捏了颗珠子正噼啪放电,我冷声道“好一个不知死活的魔道,你可知道你们得罪了谁,实话告诉你们,你们这些小计俩早已被我正道同仁识破,以为仅凭改个悬赏就能让我同道舍命于此?”我轻蔑道“可笑,一群不自量力的蝼蚁,妄图撼山,本来我元灵宗准备给各位献一份大礼,但太上祖师非要带自己的乖徒儿见见世面,只能算你们命不好啦。”我说着放出影子将他们围得似铁桶一般,穆云与我心有灵犀,见对方听进去了便又说“师叔,太上祖师似乎想留个活口,他们有三个呢,这个结丹和筑基不太好打直接宰了了帐,那个练气……”他正说着一道红光在魔修二人身上闪过,那筑基与练气二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被血红色的火焰吞没,化作火团坠入森林,直看得我们一干人等心惊肉跳,那结丹魔修向我行礼“如此便只剩我一人,晚辈久闻太上祖师的威名,愿尽犬马之劳。”我从储物袋中向他掷出一粒丹药,他以御物之术接住,“吃了它。”他竟不生疑当着我们的面吞了下去,我说“此丹名为噬魂丹,你可知道?”他吃了一惊“你……你是天机府什么人?”我笑道“天机府可不敢当,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会在毒发前将解药给你。”他问道“要我做什么?”我道“往后给我太阴教发生的大事还有你们下一步的计划。”他问“如何给你?”我说“赵国径州有个合地教,你把东西放在石像手中即可。”他应下,我便放他回去了。

彩霞问我俩“怎么不按计划行事?”我与穆云异口同声“临时起意。”我俩默契的看了看对方,彩霞仍旧不明所以“为啥?”穆云说“很简单,太上祖师辞世之事纸包不住火,再加上咱们内部有他们的人,而他们此行只是圈杀一些咱们的有生力量为将来作打算,所以……”他说了一半没有再说,众人问我“为何放他回去,杀了不就好了?”穆云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彩霞突然手指京师说“看,他们走了。”我们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是拖尾的光亮,这些光在晚上时格外醒目,王梦阳忽然问我“师姐,方才在京师所用之法是否从葵花炼神大法中习得?”我心中此时正沉浸在巨大的满足感中,他这么一问我也没多想便说了实话,他又问我姓名我只告诉他我是鬼字令,又问我将来可去何处找我,我告诉他径州合地教,四人道别离去。我们这一帮子人忙前忙后命都搭进去不少,可一个大子儿都没挣到,悬赏也是别人弄虚作假完完全全上了个大当,魔道事迹败露逃之幺幺,我们一不做二不休干掉了宋忠平,将其手下的十三杀字令班底尽数铲除,噬人坑填理,所有有关十三杀字令的东西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也算是一点点收获或心理安慰吧。

吃了这次暴亏我们三个商议后决定交个学费找师兄请教一下怎么安全平稳的赚灵识,我们找的师兄资格在我看来都相当老,他叫刘二牛,慧文元年进入了元灵宗,慧文帝是先先先先皇的生父,在位不足一年与其子也就是后来的广文帝合称慧广之治使末代王朝有了最后一次中兴,他如今已活了一百二十岁整,他修仙前是个秀才,二牛是他父母取的他为纪念父母就一直叫这个名字,他是个剑修虽灵根不济但如今也已是结丹中期,他只一眼就看穿了我们的身世也没索要灵石便将外事弟子生存法则一五一十的向我们说了。

原来悬赏这东西并不是上柱香就能看到最好的,上香看到的是随机的,得有供品,供品越是稀有能看到、领到的悬赏也奖励也越好,有的奖励也不光是灵识还有不世出的法宝和功法、秘籍,做悬赏重要的不是看它奖励多寡而是自身力所能及,不然纵使有高级悬赏完成不了也是枉然,接的时候也不要贪一个一个的来,有些标示有数字的是需要几队几人如数字“三”意思就是三队,每队三人还有以天干地支标示的悬赏,这类悬赏的难度在数字“十”以上,人数越多的悬赏完成后所得奖励也越多但平分的话就不多了,因此上赶着即将完成悬赏而对队友痛下杀手的无耻禽兽也有不少,所以择人要谨慎。他又告诉我们如何处理同门的或同道的遗留物,去哪里可以买到好东西,去哪里卖东西好卖,哪里的什么炼丹师技艺高超,那个炼器匠手法高明,若是自己会炼的话哪里的炉子上乘,想要玩的话去哪,哪里的姑娘正哪里的公子俊,哪里灵食好吃,他都一一不厌其烦的说给我们听,还说如果将来有机会跟我们一起玩,我们不久就打成了一片。

他给我们演示了一下怎么拿悬赏还跟我们做了几单,为表感谢,我们将所得灵识都强塞给他,送别了二牛师兄我们就开始单干,京师有家忘忧阁虽是妓院但饭食相当上乘,我们手头有的钱便买了一桌好菜,我从酒葫芦里取酒倒上焚香拜祭,此番与之前的消息大不相同,什么悬赏奖励几何难易程度都一一列明,我们之前做了几个简单的如今可以试着做些有些难度的,我们看上一个京城中水井下有怪声的悬赏,有人看到一个白花花的什么东西钻进去了,绝对不是个人,悬赏要求查明井中是否有威胁到城中生灵的东西,若有就除掉,悬赏中甚至将位置都准确的提供了,我们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找到城东名为旧马街的街道,在街道及近末尾的时候有一眼水井,不过现在已经上了冻,许多从城外进来的人无处容身只得睡街躺道,衣无所着食无处寻,在井边的人倒还好至少有冰坠和冰块吃,望着一双双伸向我们的手,谁能不为之动容,这个冬天不好过啊。

找人打听井里的事,那人也只是听说,谁也没见过井里究竟是什么东西,我们没办法想要情报的话得自己去找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下井多少有些不妥,我们晚上来的时候,民众根本在这寒夜中又冻又饿无法入睡,我们还不能曝露修真者的身份,无奈只好在左近先买下处宅子,再购置粮食于附近置粥棚接济难民,但实在供不应求,加之粮价又高,我这一买粮价又高了数成,不过好在难民们在吃粥时会离开水井,也正因此我们能有机会潜入,水井里的冰不厚,不过在距水面两尺左右有一处洞,洞中有股刺鼻的腥味,他俩却说不知是什么怎么这么香,我还以为自己嗅错了,努力一嗅差点原地升天,我将神识放开去探测可谁知最远只能探测身边三尺距离,洞里气味太臭我怕出事故就敢用气感,三人中就我修为最高又是防御最好所以打头的事就全在我身上了,我也不由分说戴了面巾向那洞口飘去,谁知黑暗中我只觉胸口一阵又痛又痒,我抓了几下这感觉更胜从前,在抓挠之时摸到胸口毛茸茸的吓我一跳急忙退回来,在一饼光线之下只见我胸前生了好多白色的毛发,它们似乎还是活的,正一扭一扭往里挤,我大惊之色伸手一拔,那个痛一点不比从身上撕块人皮来得轻些,我险些灵力失控掉进水中,眼看那片白毛越钻越深,彩霞不知从哪里掏了块饼塞我嘴里叫我咬住,只见她一脚踏着我的腹部伸手拽着白毛就使劲拽,疼得我眼泪直流,穆云在一边干着急帮不上忙。

剧痛中我能感觉到有东西在被抽离体外,拉了一小会儿彩霞另一只脚踏在我胸部另一侧,我刚捶了她一拳让她别踩,结果剧痛一瞬间就卸掉了我的抵抗,有了这一脚借力那一把白毛也尽数被扯掉,我拿下口中的饼来却只看到两排牙印,要知道我现在的牙口啃钢断铁亦不在话下,我扔掉饼子愤怒又无奈的对她说“算你狠。”彩霞一脸可惜的看着掉进冰水中的饼。照旧是我打头,这次我也不敢大意,在进洞前展开护阵将我们三人都裹在其中小心翼翼的前行,这洞初入时湿漉漉的,向里十二、三步有一转弯空气渐渐干燥,复行数段己全无失气,竟有股暖意随身,在又经过一个转弯之后出现了十几条叉路,每条路都有同样的味道,彩霞说“这怎么办,要不咱们分开每人走一条路?”穆云道“地域不明分兵乃兵家大忌。”他一提到“兵”字我脑中灵光一闪“诶,这种小事我来。”说着我抬手一搓掌心便搓出五六颗弹珠大小的泥丸,彩霞颇为好奇“这是什么?”我故作神秘的笑笑翻掌朝下泥丸似瀑布般落下,我口中默念咒语,泥丸落地竟变成三寸来高的小人,有手有脚身着甲胄没有五官,小人跑到空旷之地列阵,不消一时半刻便有数千小人列了旗阵,看看煞有其事,穆云若有所思“怪不得那魔修问你是不是天机府弟子,你从哪儿学的?”我冲他笑笑“还记得咱们的第二个悬赏吗,你们两个不讲义气扔下我就跑了,就在那会儿学的。”言罢我默念口诀小人儿们便都有了与我相似的五官,我手指前方道声“去!”小儿们齐整整的一个转身,各自成伍两人打头向前方各洞奔去,它们越跑越大,及至洞中时已与我相当且都已化作肉身于是向里搜索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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