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尸生子（1 / 2）

我生活在一个叫河口村的小村庄。

村前有条河，村后有座山，村里绝大多数人都姓林。

听奶奶说，我妈生我的时候难产没挺过去，我爸受不了打击当场发疯跳了河。

奶奶看我妈肚子里还有动静，就请来镇上的接阴婆，硬生生把我拽了出来。

村里人都说我是“尸生子”，天生秽气，谁沾上倒霉。

所以我打小就没有朋友。

唯一愿意跟我玩的只有隔壁邻居家的林雪。

她扎着两个小辫，走起路来一翘一翘的，特别可爱。

但她的父母总是骂她，让她离我远一点。

后来到了上学的年纪，奶奶带我来到镇上唯一的学校。

校长挠着头说我这种情况会影响到其他孩子的健康成长，没法收。

我没有学上，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村里人便讥笑我是“潮巴”，也就是傻子。

农村从来不缺乏乐趣，我的童年几乎都在后山度过，慢慢和老鼠、兔子这些小动物成了朋友。

另外，山上还有个“姐姐”。

我虽然看不见她，却能感觉到她的存在。

她住在一处峭壁的山洞里，我经常顺着蔓藤爬进去。

洞里的墙上刻着很多奇怪的图形符号，既像画又像字，但我看不懂。

她有张大大的石床，白色的，很冰。

我玩累了就爬到她的石床上睡觉，所以我打小就不怕冷，大冬天只穿一件短袖。

后山有很多野菜，农闲时奶奶去带我挖来充饥，顺便教我认识各种各种的植物，并说出它们的作用。

奶奶说“天不生无用之人，地不长无名之草”，世间万物都有它的价值，我也不例外。

我问她什么是“价值”。

她说就是能够帮助到别人，对这个世界有用。

我深深记住了这句话。

山上的叶子绿了又黄，我就在这样的日子中慢慢长大，身体越来越壮实。

我力气很大，奶奶的这点农活轻松就能做完。

村里人说这个“潮巴”像一头小牛犊，天生就是干活儿的料。

奶奶家门前有棵苹果树，结的果子又大又甜。

没农活儿的时候我就蹲在苹果树下，一边用树枝画山洞里那些符号一边等林雪放学。

有次林雪问我画的到底是什么。

我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太阳吧。

她说我画的不是太阳，倒像一颗眼睛，因为上面有长长的睫毛。

我说那是一根一根的光线。

她眨着漂亮的大眼睛，说光是一片片的并不是一根根的。

我挠挠头，觉得阳光就是一根根的，像箭一样从天上射下来。

她笑着说肯定是我错了，她听爸妈说过，我在娘胎里憋坏了脑子，跟正常人不一样。

我认真想了想，觉得自己脑子没问题。

林雪毕业后没继续上学，但变成了十里八乡有名的美女，很多人到她家去提亲。

她说自己还小不想嫁人，把那些说媒的都赶了出去。

村里人说林雪八成是跟我这个“尸生子”好上了，早晚会跟着倒霉的。

我不知道什么是“好上了”，但我只有她一个朋友，所以在我心里有特别的地位。

秋天苹果树结了很多果子，我拿一些给林雪家送去。

她爸爸很热情，让凶巴巴的大黄跟我玩儿。

她的妈妈非常节俭，连骨头都不舍得浪费，专门留给我和大黄吃。

大黄是她家养的狗。

林雪说我可以把她的父母当作自己的家人，这让我觉得心里很暖。

所以，他们家有什么重活累活都会让我去帮忙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