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试验（下）（2 / 2）

罗夏在如山的云雾前迟疑了片刻，大胆的钻进通道，这次他甚至不用伸手，只是一个念头，云雾就会缓缓散开，露出各种各样的画面，那全都是安德鲁：他在学习，在研究，在聊天，在思索……罗夏明白了，这里是浅层的记忆区域。他略过了一些生活场景，很快找到了一个感兴趣的画面。

那是安德鲁和卢娜·法米加在脑科第五研究室的对话，安德鲁看起来非常沮丧，卢娜在轻声抚慰他。

“我们也许不可能成功了，卢娜。这几个月所有的试验都失败了，他的脑子里有各种各样的东西，我分辨不出哪些属于他，哪些是我的臆想。这太疯狂了！再这样下去，我会崩溃，他也会崩溃的！”

他的双眼通红，显然已经煎熬了许久。

卢娜的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温柔却有力，“安德鲁，我们都知道这很难，你可以告诉大家，不应该把一切都揽在自己肩上。”

“不，你也听到了他的叫喊！他在哭，他在笑，他在抗拒试验，仪器坏了，是被他的意识摧毁的，明白吗？！人和人的意识不是两杯水，它们是无法相容的，我们的试验可能永远也不会成功。我们的大脑太复杂，它超出了科学能衡量的精度，我们已经失败了！失败了！”

在安德鲁疯狂的砸坏眼前的一切东西之前，卢娜紧紧抱住了他，将他的脑袋死死摁在胸前。要不是亲眼所见，罗夏很难想象，温和的安德鲁医生居然这么暴躁。嗯，这倒是和晚八点后那个咬我的疯子对得上了。

话说，安德鲁和卢娜的关系好像不太一般啊？

等等，刚才不还在发疯吗，你怎么就亲上了？

我……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第五研究室的办公桌承受了太多……这不是去幼儿园的车……罗夏苦笑着摇头，让云雾笼罩了这段记忆。

随后，他猛然想到一件事情，不由浑身战栗！

周伯说过，十二楼有个又哭又笑的女人！

可安德鲁刚才说的，明明是指代男子的‘他’啊！

记忆不会撒谎，难道周伯在撒谎？

把这个疑惑留在心底，罗夏找到了另一个有兴趣的场景。那是在实验室里，安德鲁在进行一次‘脑机融合’试验。看仪表上模模糊糊的时间，应该是2125年6月的事儿。

安德鲁躺在主控方的实验躺椅上，一旁实验躺椅上的目标对象则模模糊糊的看不清面孔。不过罗夏觉得那应该是自己，也就是被他的意识取代之前的那个‘罗夏’，因为6月的研究记录里就他一个试验者。实验开始后，安德鲁很自然的进入了浅睡状态，几秒钟之后，‘罗夏’的手指突然动了动。

‘罗夏’没有进入浅睡？！

随后，‘罗夏’竟然从躺椅上起身了！他慢慢走到窗边，将电子屏幕切换到透明玻璃模式。

他似乎在眺望窗外的日光和城市。

那里有什么吸引了他？

罗夏太想知道答案了。于是他小心翼翼的靠过去，待他来到‘罗夏’身后，对方却突兀的扭头盯着他！

就算是面对面，罗夏依旧看不清对方的面孔，只看到了一双淡蓝色的大眼睛。

蓝色的瞳孔如同水滴，缓缓从中分开，竟然是一双重瞳！

眼角勾出了几条窄纹，那好像是……笑容？

他他他，他在冲着我笑！他肯定不是之前的‘罗夏’！他甚至可能都不是个男人！

这一刻，罗夏的心脏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就在他尖叫出声的一刻，画面遽然消失了！